谢诏道:“前些日子并州大旱,已有两月不曾下雨,本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可如今待收的庄稼旱死,产量减了七八成,恐连今年的赋税都交不上。”
苏沅道:“陛下可知晓此事?”
“前几日并州的御史已将此事上报,可即便是朝廷拨款赈灾,层层剥削之下,余到百姓手中的东西寥寥无几,这些妖道正是趁此机会大肆宣扬,百姓们不知底细,被蒙骗的不少。”
苏沅道:“那陛下有何打算?”
“如今国库还算充盈,听闻此次朝中推举今朝状元黄观前去赈灾,怕是陛下有起用新人之意。”
“此事看起来是个肥差,但若处理不好,则很容易深陷其中,黄观初出茅庐,可能周旋?”
谢诏道:“我与黄观虽同在翰林院,但交集不深,只是听闻此人虽出身低,但性格圆滑,处事老道,是个厉害的人物。”
苏沅道:“那陛下选用此人,怕也是自有深意,且看看吧。”
谢诏点点头,将苏沅推到正堂口,“这院子小,不过也就三间瓦舍,老妪就死在了这正堂内。”
苏沅上前,看了看门上的落锁,“这锁是从外头落得?”
“京兆尹来的时候,院门和堂门皆被从内落了锁,瞧着像是老妪回家自个落的。”
“堂门有推撞的痕迹,确实是从外破门而入;墙上有血迹,桌位不正,东西散乱,应是老妪在房中挣扎所致。”
“按照仵作的说法,老妪身上的
伤痕虽是重物击打所致,但并非人为。”
苏沅推着轮椅到窗边,台面上摆了些乱七八糟的草鞋,似是新作的,大小不似女子的尺寸。
她抬手拿了一只草鞋,刚要细看,院中魏灵枢大咧咧的声音传来,“李家婆子是吧,官府来人了,问你点东西,来来来,跟我来。”
魏灵枢兴冲冲领着李婆子要进正堂,不过李婆子有些忌讳,犹犹豫豫站在门口不敢进。
魏灵枢招呼着,“怕什么,来呀,谢大人又不吃人。”
李婆子踌躇着走到木窗外,道:“您问什么就在这儿问吧,我不是不敢进,就怕招惹了什么东西,让家里孩子不安宁。”
魏灵枢见此也不强求,走到堂中苏沅身侧道:“就是这婆子第一个发现那老妪死了的。”
苏沅手中拿着一个草鞋,道:“李婆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李婆子相貌正中,面目柔和,瞧着是个好脾气的,她道:“平日里这老太没什么事就喜欢纳点草鞋出去卖,她年纪大了,又是一个人,丈夫丈夫没了,儿子儿子也没了,孤苦伶仃的,害,可怜人。”
“但我见这些鞋的尺寸大小都是一样,若是如此做鞋,老太可还能卖出去?”
“我也跟她说过这事儿,可是她非但不听,还骂骂咧咧的,索性我也不管了。可她虽对我不好,对我家小儿确实很好,和颜悦色的很,我倒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时不时的放门口点东西
接济她。”
苏沅摇摇头道:“或许这老太做了鞋,本就不为卖,而是给死了的丈夫和儿子做的。”
李婆子一听,哎呀一声,“我倒是没想到这层,想来就是这样,可怜呀可怜。”
苏沅将草鞋放下,看向谢诏道:“帮我将木窗打开。”
谢诏上前,将扶窗拿了下来,推开木窗。
这木窗正对着院门,苏沅透过窗子刚好能瞧见隔壁院中的槐树,那槐树长得粗壮,此刻正探出一根大枝杈压在这院的墙头上。
苏沅看了眼,又看向李婆子道:“老太平日里可与什么人多来往?”
“没有,她独的很,平日里要么就去外头拾柴火,要不就在院中做草鞋,最多就坐在门口的墙根处晒太阳,和我家小儿说说话,不曾见过和什么人来往。”
魏灵枢探身上前道:“你再细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不认识的人来找她,或者她有没有经常去的地方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