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乡客死的早,身体并未太过腐烂,面色赤,身上无痕,苏沅又轻轻按了按腹腔
,“仵作断的可是被人摁在水中溺死?”
“是,被摁在铜盆中溺死。”
苏沅有些许的困惑。
“如何?不对吗?”
苏沅道:“若真是被人摁在水中溺死,此人腹腔之中必定有水,四肢会有挣扎的痕迹,可是如今所见,并非如此。”
“此人腹腔之中无水,说明他生前是知道自己在水盆中,起初是在闭气,之后怕是昏迷倒在铜盆中,不会再有吞咽的反应,因此腹中无水。”
苏沅话音一落,忽有人从窗外探出半个身子来道:“那此人难不成是自杀?死后被人装作溺死?”
魏灵枢如今似个蝙蝠一般倒吊在房檐上,吓了那二位官差一跳,那二人没见过这场面,呼喝着跳起来绕了义庄一圈,方才瞧见是人。
苏沅见怪不怪,“也不对,若是死后被丢入水中,那么他口鼻之中不会有这么多的水沫,这水沫应该是搬运尸体时,胸腔受挤压导致喉内的泡沫从口鼻涌出,说明死者当时就是被溺死的。”
魏灵枢啧了一声,跳下来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谢诏你说,此人到底怎么死的?难不成真是鬼神杀了他?”
谢诏摇摇头,道:“不知,但必定不是鬼神。”
魏灵枢啧了一声,不知从哪掏出瓜子,咔嘣咔嘣的嗑着,倒也不嫌这地界臭,“怪哉怪哉。”
谢诏稍稍思索之后道:“我听闻岭南一带曾有奇香,可致幻,可不可能这二位都重了迷香,从
而产生幻觉而自杀?”
魏灵枢一听,立即道:“有道理!这现场都没第二人的痕迹,死的时候只有老妪和那异乡客二人,说不准,有人想杀他们,给他们下了迷香,让他们自戕!”
苏沅没有多言,道:“既如此,我们就去现场看看。”
城西李家,未时三刻。
苏沅几人临到李家时,门户紧闭,谢诏刚准备上前推门而入。
隔壁院的门声一响,探出来个梳着双头髻的小姑娘,她不过三四岁,拿着一串糖葫芦俏生生道:“你们找谁?”
魏灵枢上前蹲下道:“李家可有人呀?”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人,只有婆婆一个。”
谢诏看了一眼,径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尔后将苏沅也推了进去。
魏灵枢还在逗弄小丫头,二人已进了院子,院中并无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却乱七八糟堆了满院子。
断了一截的锄头,捡来堆成小山的树枝,编了一半的草鞋,丢在缺了口的木盆中还未清洗完的破绸缎。
苏沅看了看,不语。
谢诏道:“这老妪是个孤寡老人,她丈夫早些年战死沙场,儿子又去服了劳役,如今也下落不明,官府体恤,分了她城西一户宅院住着。”
苏沅道:“没想到,如今她也死于非命了。”
谢诏轻叹,“活得艰难,死得也艰难。”
“若单单是这老妪死,怕京兆尹根本不会在意,但那异乡客一死,神鬼一事闹得甚嚣尘上,京兆尹方才有些
怕了吧。”
“近日有些妖教危言耸听,传播厉害,如今更是宣扬末世降至,因此京中一旦发生什么,那些人便趁机闹事,几乎无孔不入。”
苏沅冷言道:“陛下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