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灵枢离开后,苏沅问道:“周鄢成可离开杨陵了?”
庚姑道:“此案落定的三日后周鄢成便离开了,府衙事情繁多,因此才未能久留。”
苏沅思忖道:“那春来应该会随周鄢成前往府衙,可有打听他的下落?”
庚姑刚想说,院外的声音忽地传进来道:“春来如今还在县衙死牢,刑部这两日怕是要来提人。”
苏沅一怔,是谢诏的声音。
苏沅撑起身子,“你出来了?何时出来的?”
谢诏大步迈了进来,神色无常,不像是吃了苦的模样,苏沅稍稍松了口气,便听他道:“今早。”
他的声音温润而又沙哑,“你身子如何了?”
庚姑道:“皮外伤是好了些,但是须得将养一段日子,怕是一时半会下不了地。”
谢诏上前,从善如流的坐在床侧,细细瞧她,“无妨,你没事就好,不过你刚醒,不宜操累太多,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办即可。”
苏沅不知谢诏此话何意,“你刚刚说刑部这两日便要来提人,难不成此事已成定论?”
“还未,如今周鄢成已将卷宗递上去了,我已将此事详情写信给老师,老师会禀告陛下此案有疑,你不必担忧。”
苏沅又道:“春来不能死。”
谢诏道:“我知道。”
苏沅还要再言,“翠喜……”
“嗯,她说了谎,二审之前,我趁她要离开杨陵时已将她控制住,如今还在城中,我本想二审之时让翠喜将真相说出,可
惜倪氏死了,周鄢成又是个懒官,若再亮底牌,于我们不利。”
苏沅心思一转,“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谢诏沉默了下,方道:“此事若是你提前得知,我恐你受不住。毕竟你心中对父亲苏诚还存了几分情谊。”
苏沅冷笑,“如今,连这几分都没有了。”
“也好,如此倒也无挂碍。”
谢诏又坐了会儿,神色始见疲惫,庚姑见此道:“你回来可吃了饭?要不要吃些?”
“无碍,我在这看着阿沅。”
“她如今没事,你吃了饭回府歇息片刻,待醒了再来守着她。”
苏沅这会儿也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听见庚姑所言,她伸手拍了拍谢诏的手道:“你去吧,我也困了,等你歇息够了再来看我。”
谢诏瞧着自个手背上的纤纤玉手,目光一动,反手握住,“也好。”
庚姑闻言端着药碗走出房中,待过了半晌不见人跟出来,她又跑回去,侧身见谢诏坐在床边不知发什么愣呢,“走呀?发什么愣?”
谢诏回神,收回手,指尖下意识蹭了蹭袖口,温和道:“好。”
庚姑瞧着谢诏有些愣愣的模样,心想这小子怎么了?
呆傻了?也不像呀,看着挺聪明的。
谢诏这几日着实有些累,虽柳霖上下打点得当,在牢狱中并未吃什么苦,但在那里每日都有人哀嚎不已,睡自然是睡不踏实的。
但一出来直奔青衣坊这事惹得他姐姐有些生气,忍着训
斥了他几句,他老实认真的听着,也不回话。
如今姐姐腹中怀了孩儿,自然什么事情都性子燥些,又添柳霖本就疼着,宠着,因此比以前更骄纵了。
谢诏自是乐见其成,也不敢惹姐姐生分毫的气。
不过他明白,姐姐并非是气苏沅,因为她知道苏沅不易,她只是有些不满他行事莽撞,如今已登科及第,做起事情来却像个半大小子一般不顾后果。
谢诏明白,在谢蕴的眼中,当官的从未将人命看作命,不过是一个个蝼蚁,若是周鄢成是个混不吝的贪官,在这杨陵城中杀了他也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