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瀛话音刚落,马榜忽道:“欧大人,夏推官来了。”
欧瀛漫不经心道:“什么时候到?”
马榜目光落在公堂一侧,叹道:“现在已经到了。”
夏卞从县衙侧门而入,特意绕开人群,到了公堂之上,刚巧听闻欧瀛要退堂,是他来的不巧了。
不过他仍上前道:“欧知县,如今此事还无定论,若是现下退堂,为时过早了吧。”
马榜道:“夏推官,如今此案牵涉甚广,线索不齐,若是贸然定论,影响不好。”
夏卞道:“马大人,如今证据已明显证明苏县尉与倪夫人有私,此刻要么去苏府请了倪夫人来对峙,要么就听一听苏沅的推断,此时退堂,不该呀。”
欧瀛抬手,龙捕头立即明了,端来个太师椅请夏卞坐下。
夏卞从善如流,“如马大人所言,此案牵扯甚广,因此知府大人遣我来此观堂,此事已传回京中,影响颇大,知府大人很是关注,还请二位大人继续。”
听闻此言,苏沅、苏诚皆是一惊。
此案不过才一审,案情不明,凶犯未定,府衙甚至都未过目,那是谁传到京中去的?
马榜与欧瀛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也都透着不解。
可再不解,此刻也偷不了懒了。
欧瀛复坐下,惊堂木一拍,看向苏诚道:“物证人证皆有,苏县尉,你如何解释你与倪夫人之行?”
苏诚心中没了侥幸,立即道:“那日愉园之行,着实是蔡氏误会了我,之后
我对此向其解释,她都不听;之后,她多次为难倪夫人,倪夫人与我在茶楼也不过是饮茶诉苦而已,并无什么私情,还请大人明察!”
欧瀛道:“既如此,为何你刚刚又诬陷蔡氏红杏出墙,而非将此事言明?难不成,你是在故意遮掩?”
苏诚道:“我不言明,一则是为了苏府着想,虽我与倪夫人清清白白,可是人言可畏,况且如今倪夫人还身怀六甲,若是一不小心便一尸两命,这教我该如何能谢罪?
因此我即便拼上我这老脸不要,也不能给叔父蒙羞,给苏府蒙羞,大人,人人都道舐犊情深,苏府本就子嗣单薄,叔父一向将我视如己出,对我如同父亲一般,我心中一直感激涕零,我如何能……如何能让他老人家晚节不保呀……”
说着,苏诚落下泪来。
“老爷,您受苦了。”尔后,张管家突地冲着苏沅叩头,悲恸道:“还请小姐饶了苏府,饶了老爷吧。老爷这几日得知此事后,一直心痛不已,整个人憔悴不堪,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典狱官,什么案子没见过,可真的从未想过自己最爱的女儿竟然有一天与自己对峙公堂。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何能让您如此恨他,恨苏府,可是事实上,老爷什么都没做!若是您真的认为是苏府害死了夫人,那么小姐,我就是那个凶手,我给夫人偿命!您不要再难为老爷了……
呜呜呜……”
张管家说着,便从怀中掏出利刃,堂上的人皆骇了一跳。
张管家神情悲愤,举起利刃便要往心口扎,这当,苏沅下意识想要出手拦住,可不知谁拂了下她的身子,阻了她的动作,尔后听的“叮——”的一声。
利刃落地。
接着是谢诏的声音,清朗疏离,“张管家这是做什么?案情未明,便急着往身上揽罪责?”
他的声音虽轻飘飘的,可是话外的不屑却十分明显。
堂上人跟着冷静下来,欧瀛顿时主持大局,“这是做什么?来人,将这扰乱公堂之人给我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