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瀛不解道:“你何意呀?”
“张管家,这里衣可有破损?”
张管家被点名,仔细看了看道:“这,这看不出来,应该是没有吧。”
龙捕头又给其它人细细看了看,皆道:“没有。”
苏沅又道:“大人,我还想问龙捕头一事,左掌柜身上这刀伤可是新添的?”
“仵作所验,应该是死时前后不久被人无意砍伤导致,伤口并无长合的痕迹。”
“既然是在左掌柜被人追账时所砍,那也就是前后一个时辰。我记得左掌柜的尸首上穿了两件衣物,一件是青色盘颈长衫,一件是白色里衣,这白色里衣在此处,因此那长衫还穿在左掌柜身上,不知我说的可对?”
龙捕头细细看了看尸格,“对,这尸格上所写的上衣只有一件青色盘颈长衫。”
“那长衫背部可是有刀伤破损。”
龙捕头将尸格奉到几案上,“大人,您且看。”
欧瀛细细看了看,“确实有破损。”
“既然左掌柜曾被人砍伤,外衣有刀伤长口,可为何这里衣却只沾染上一点点血渍,丝
毫没有破损呢?”
苏沅发出疑问,欧瀛看了马榜一眼,“马知县说呢?”
马榜轻笑道:“苏县尉,您经验丰富,您来说。”
苏诚面沉如水,“只有一个可能,这里衣是在左掌柜死后被人换上去的。”
苏沅欠身道:“大人,什么情况下有人特意将死者的里衣脱下来换上这件我母亲所做的的里衣?分明有人故意嫁祸,故意留下这所谓的证据让外人以为我母亲与左掌柜有私情!”
马榜道:“可是为什么要嫁祸你的母亲?又是谁要嫁祸你的母亲?”
苏沅转而看向苏诚道:“之前苏县尉言之凿凿我母亲与左掌柜有私情,如今苏县尉可有什么话说?”
苏诚抬眼看着苏沅道:“即便你母亲没有与左掌柜有私情又如何?我那日看错了,将柳絮认成了你母亲又如何?”
苏沅冷静道:“如此说来,苏县尉是承认污蔑了我母亲,误会了我母亲,既如此,我母亲为何要佯装自缢?苏县尉的逻辑又如何自洽?”
苏诚老神在在,端起茶饮了一口,轻飘飘道:“我不知。”
苏沅瞧着她父亲这副模样,忍不住轻嗤了一声,“苏县尉当真不知?”
苏诚将茶盏放下,目光平静,“不知。”
苏沅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苏诚,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个很冷漠的人,她幼时唯一记得的便是他飞扬的衣袖。
他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他很少对她淳淳而语,每
每瞧见,也只是嘱咐她几句,让她做好未来为人妇的本分。
他每日奔波在县衙和瑞鸣苑,又或是风雅山林和各式宴会,因此她一次次的去县衙才能瞧见父亲,不过大多时候,他只是将她放在科房看书。
也是在那时,她迷上了各种奇诡的案件。
偶尔,他也会慈爱的纵容她女扮男装去和龙捕头一同抓贼和分析案件,时常瞧见了,便指点她两句,苏沅便满心欢喜。
苏沅还记得苏诚曾言,人好诡辩,唯铁证方能沉冤。
可寻证之难往往让真凶难以伏法。
苏沅还记得父亲当时的谓叹,那时她总觉得,父亲是个清明的好官。
也许,苏诚年少时,也想着做一个清明的好官吧。
苏沅这般想,她又笑了笑,掷地有声道:“苏县尉不知,但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