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就说到封王拜公了?咱们不是进京勤王吗?你一个异姓王,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众人还在回味这句话,冯紫英已经接话道:“愿为大人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罢了罢了,先表忠心吧。大家糊里糊涂又跟着说一遍,才在水溶、史鼎的见证下,在诏书上按下血印。
等到退路被斩断,众人这才得以离开营帐。
满腹的疑惑无人诉说,有人下意识拉着自己的袍泽知己,小声问道:“我听着刚刚的话,他们想做的,怕是不止勤王那么简单吧。”
对方露出古怪的表情,反问道:“管他的,咱们这桩事,跟造反有甚区别?”
刚刚问话的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凌迟和五马分尸,都是死。管以后用什么办法死,反正现在活着就成。
再说,万一成了呢?
趁着同僚畅想往后的荣华富贵时,刚刚提问的人,又追问道:“那万一没成呢?”
他的好朋友露出轻蔑的笑声,戏谑道:“就看谁的手脚够快,能抢下他们俩人的脑袋,借来保命了!”
也对也对,竟然还有这等万全之法。真是天助我也!
……
……
得益于这两年海贸的兴盛,沿海各地有足够多的海船,能支撑这次朝廷的跨海投送。只用了三日,辛素昭的人马就已经抵达山东青州府。军令如火,八千儿郎刚刚集结完毕,辛素昭就已命所有将士们日夜急行。
他们一路跋山涉水,只用了六日就抵达济南府。正要沿此路往内穿插,从阳谷直接奔向平安州。此地的知府黄维中却用朝廷发下圣旨,将辛素昭劝住。
两人在城内稍作闲谈,辛素昭领过圣旨一看。李贽的旨意却是让他改变路线,沿济宁、曹县这条路迂回至平安州下部的建南关。
“这是何意?!”辛素昭有些吃惊,不是有四万将士被困在平安州吗?这等绕个大远路,等抵达平安州,黄花菜都亮了,莫非陛下要舍弃这些人吗?
黄维中也不知道内情,他曾经是林如海的辅官,跟辛耿也打过几次照面。看到故交之子已经率军为将,又留意到辛素昭的困惑。他忙道:“莫要犯糊涂,上头自然有上头的深意。朝廷命我再调五千兵马给你,城中的济南卫已经准备好,辛将军随时可以带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可圣旨已经等在此处,估计也有它自己的用意。辛素昭点点头,谢过黄知府的好意。只命部下在济南休整一夜,又取道济宁急行。
……
……
明明平安州的局势风云变幻,身处事发中心的陈恒,却是最后接到消息的那个人。更加诡谲的是,他一收就收到三封密信。分别是林如海、李贽和韦应宏的书信。
如此夸张的阵势,就是陈恒看的都心慌不已。他左思右想,还是先拿起岳父的书信。打开一看,对方俊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字字句句都是殷切的叮嘱。信中大意是叫陈恒抓紧收拾东西,后撤至建南关口等待援军。
比较奇怪的是,林如海在信的最后,如此写道:“恒儿,你切莫意气用事。先保全自身,旁的事情都由我为你做主。”
这样的叮嘱,已经叫陈恒心思一沉。再打开李贽的书信,对方的信中,只有一句话。“素闻爱卿好读书,不知可得兵法几成精要。”
又把此信放下,陈恒最后打开韦应宏的书信。对方就在这两日,刚刚升入内阁担任次辅。身份地位的转换,让韦伯父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而对方在信中提到的一个可能,更是叫陈恒多日的担忧,化作现实。
“北静王水溶、忠靖侯史鼎有意谋反。平安州乃四险之地,下可通江南、两湖……”一番老生常谈的地理科普完,韦应宏直接在信中要求到,兵匪若是出了平安州,势必倦鸟脱笼,为祸一方。我知道这个要求很难为人,可也清楚你陈持行的能力。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把反贼拖在平安州。最坏的结果,不能让他们北上,骚扰到京畿要地。
这……这……真是叫人……
放下韦次辅的书信,陈恒陷入久久的失语。韦伯父不会以为自己手头的人马,都是能征善战的官兵吧?
一旁等到焦急的鲁应雄,眼看陈恒半天不说话,直接上前寻问道:“陈大人,上头怎么说的?”
这几日,他又派了些儿郎去山里探路,结果倒是惨痛的很,无端端又折损进去几百人马。陈恒实在瞧着心疼,才将其劝住。
三份书信在前,陈恒一时也想不到自己该按谁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