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征战立马黑云开
手中三封书信虽是差不多时间抵达,可从送信的方式来看。陈恒判断最先寄出的是岳父的书信,只因他的送信人是林府自己的家丁。
而林如海在信中的措辞,也是以家信的口吻。显然林如海在写此信时,只是预感到大事不妙,京师内部应该没发生明显的变故。岳父这才会以一介长辈的身份,叮嘱着陈恒保全自身。
至于李贽跟韦应宏的书信,发出的时间应该在近日左右。前者的字里行间中,虽一句明话没提,可对陈恒的要求倒是显眼的很。后者的明信,更是以新任内阁次辅的名义,走八百里加急送达。
论官场,陈恒是韦应宏的半个门生。论关系,陈恒私下碰到对方得喊一声世伯。是故韦应宏在信中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言明朝廷现在有些难处,一番‘既要又要’的表态,实在叫陈恒为难得很。
诚然平安州是四险之地,不论是北上、南下、还是西出东进都是天下的要地。韦应宏的要求甚多,既抱着不想各地发生动乱的求稳心态,又期许陈恒能靠手头兵马,把水溶、史鼎等人拖在平安州中。
可韦应宏的眼光再精确独到,怎么就想不到自己手头的兵马都是民夫为主呢?陈恒心中费解的很,只好坐在位置上凝神思量。
鲁应雄、柳湘莲等人见他想的入神,也不敢大声讨论太多。只稍稍等待后,才出声小心寻问大人的意思。
看到陈恒终于回神,鲁应雄才追问道:“大人,他们真的要反啊?”
眼下对方还未举起反旗,鲁应雄对韦应宏在信中的论断。一边觉得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有些匪夷所思。一边又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上头的判断肯定不会有错。
心中如两个小人打架般吵闹,鲁应雄只好求教起面前的陈恒。
“怕是八九不离十。”陈恒慢慢点着头,他知道此刻是打是走,自己也该拿出个决断来,安抚人心。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柳湘莲性子急,顾不得鲁应雄的大惊失色,忙凑上来寻问。
陈恒也在头痛这个问题。讲道理,光靠手头这些民夫,最好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韦应宏是文臣领袖,如今又是发下明令。若是拒绝执行,无疑是把岳父和自己,推到朝堂新党的对立面。
加之一旦放纵叛贼四处流窜掠夺,势必会对天下百姓多有杀戮。陈恒知道自己的选择不多,索性心一横,当机立断道:“打!”
再苦再难的前景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领头人顾此失彼,自己没个主意。听到陈恒终于拍板,鲁应雄等人虽然面露惧色,可眉宇间的彷徨之色倒是消散不少。
“说不准是韦阁老研判失误,我们等上几日,或许就能听到大将军平匪功成的消息。”鲁应雄干笑着说了句闲话,试图缓和帐内突然凝重的气氛。
陈恒却没有鲁大人的好心态,直接起身来到沙盘前抱手站立。经过一段时间的制作,原先简陋的沙盘已经十分精细。各处关卡、官道、山脉河流都有标注。
当务之急是抢到双方之间的主动权。战场的主动权在谁手上,谁的战略缓冲余地就会越大。那如何抢到这个主动权呢?
自己又不是对方肚里的蛔虫,如何能得知深山老林里的动向?如何判断对方何时会反,现在是发兵还是未发兵?陈恒在心中想上半天,倒还真想到一个勉强靠谱的办法。
粮草!!
大军被困之前,只带了十余日的粮草。想到这个,陈恒的精气神立马振奋起来。他细细盘算一下时日,距离史鼎被困之日,到现在已经有十日。
如此想来,若是史鼎等人真要起事,应当就在近两日。陈恒眉宇皱紧,又对着沙盘思考下一步的动向。
翻过乌獴山,往西走就是连绵群山。过了它,再沿官道急行数日,就是山东。其中能供大军通行的官道只有一、两条,最要紧的一条,还是秦灭齐时的旧路。后面历朝历代的修缮,都是在秦朝的旧道上展开。
山东乃天下粮仓之一,除了这个关键处,现在更是海上贸易的重要节点。真要说起来,上连着京畿之地,下头还是大名鼎鼎淮北。此地的重要性,还在京师之上。
自古山东、淮北两地多豪杰,出过无数王侯将相。一旦水溶跟史鼎闯入山东,得了淮北人民的补充,一定会导致天下大乱的结果。
跟山东一比,已经被史鼎抽调出民夫、官兵的江南之地。虽是内部空虚,又是自己的老家和治所,却不可相提并论。
古往今来的叛贼逆匪,南下后能最终问鼎大宝之人,只有一个朱重八。
更何况南方水路密布,史鼎和水溶的兵马越是众多,就越不可能南下。一旦大军缺少补给,又没有合适的战船。身陷南方水乡,那就是死路一条,只会离王图霸业越行越远。
如此想下来,江南的处境,反倒是最安全的一个。眼下重要的是,堵住对方西进和东出的脚步。至于对方要一心北上?
玛德,天下都要大乱了。京师那二十万兵马,还留着坟头种草吗?该出城迎敌,就出城迎敌啊。双方决战黄河口,鹿死谁手,一战便知。陈恒心中恼怒的想着,又把目光投在沙盘上的建南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