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瑜颔首,垂着眸子,心里正懊恼着。紫鸢是个呆呆笨笨的,春茗却是一手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心思细腻。
性情大变,总是要叫人生疑的。
正想着,外头的小丫鬟翠屏走了进来,脸上被风吹得通红,眼神直往红绫那瞟。她原是院子里当值的婢女,资历浅,好事没她的份,遇上不讨主子欢心的事便推给她。
红绫走近,告诉她:“有什么事,姑娘在这里呢,你说便是了。”
翠屏低着头,身上寒气未散,声音也带了两分颤抖:“启禀姑娘,三皇子听闻姑娘病着,派人送来一支山参和几样礼品。”
她的头愈发低下去了,姑娘对下人虽不坏,可平日里最厌恶听到跟三皇子有关的事情,她这是赶着找姑娘不痛快来了。
屋内静了一会,翠屏只听见自家姑娘淡淡地应下,“知道了,你拿了赏钱去给那送东西来的人,细细看了他的样子,回来告诉我。”
翠屏捧了沉甸甸的银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
今天真是奇了,姑娘竟没有生气,还叫她去赏那送东西的人,往日里姑娘不把人撵出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三皇子府来的人看着中年模样,一个劲地给门房陪着笑。她抖抖身上的雪,见小姐院子里的人来了,几个门房忙站起身来。
那中年男人面相倒是不差,只是有几分阴柔,朝翠屏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翠屏平日里只做些洒扫的粗活,哪里懂该怎么回话怎么打赏,只把银子往那人怀里一塞,硬着头皮复述红绫教她的那几句漂亮话,“我们家姑娘说多谢殿下挂心,如今身上已大好,只是雪天不便亲自登门道谢,还请殿下多包涵。这些是请您喝茶的,请您回去替我们姑娘问殿下安。”
那男人虽也疑虑,面上却不显,只说:“二小姐客气,这本是奴才该做的。”
等翠屏走出去半射之地,男人方掂量了手里银子的分量,尽数分给了几个门房。
几人拿了银子,喜笑颜开,变了嘴脸,“黄内官您请坐,外头天冷,不妨喝些酒暖暖身子再回去。”
黄保推辞说,“府中事务繁多,做奴才的不敢在外多逗留,既已送了东西给二小姐,便该回去了。”
他一面走着,一面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永嘉侯府的黄金匾额。今个真是邪门了,若不是再三确定,他都要以为是误进了别家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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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雪又起了,萧清瑜翻着画本,极力避开两个贴身丫鬟的视线。
看了几页太祖出征的故事,终于还是把册子一扔,正对上紫鸢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萧清瑜道:“你们若闲着无事,不如去把院子的雪扫扫干净,省得在这打搅我看书。”
“姑娘。”紫鸢眨巴着眼睛,“奴婢就是扫一天的雪,也想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对三皇子这么好了。”
这便是好了?这不是与人礼尚往来的基本礼节,只是前世她受宋成曦挑拨,看三皇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里肯施舍半点好脸色给他的家仆。
也不怪她前世不待见李承泽,实在是他演得太好了,骗过了所有人。
萧清瑜家中父兄,哪一个不是能文能武的好男儿,偏偏她被指婚给了病病殃殃的失意皇子。
体弱多病不能习武便也罢了,据说他在太学里,学业也是平平,如此平庸之人,萧清瑜哪里看得上眼。
可偏偏是他,在江山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也是他,还了萧家一个清白,全了萧清瑜的夙愿。
策马驰援千里,于乱军之中斩下敌方将领头颅之时,李承泽哪里还有半点病弱的样子。其心机深沉,谋略远大,远在晋王之上。
萧清瑜招呼着两个丫鬟,“你们凑近些,我告诉你们。”
紫鸢红绫忙凑过去,聚精会神,只听见自家姑娘压低了声音问:“你们瞧着,三皇子和梅探花,哪个模样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