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岚摊开手“怎么样？有没有震撼到？”
叶希轻轻嗤笑了一声，眼神从画作上移开，转向客厅中央。那里悬挂着一盏极具存在感的吊灯，由无数不规则的玻璃碎片拼接而成，灯光从中穿过，投下错综复杂的阴影。
叶希微微笑着：“这设计师的确有想法。只不过，太躁了点。”
“躁？嗯，是有点吵吧。”林清岚侧头看着他，然后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卧室同样极尽冷冽，甚至比客厅更显锐利。床是黑色的金属框架，搭配着几何形状的灯具，光线从一侧打下，冷静而孤独。
叶希低声道：“这房子适合当作品，不适合当家。”
“那行，就定下第二套了？”林清岚站在他身后，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
叶希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嗯。”
第二套公寓定下后，林清岚立刻着手安排改造事宜。午餐时间，她把人带到了自己现在的公寓，简单叫了些外卖，放在桌上，边吃边招呼叶希列出他的需求，剩下的事自己负责。
叶希用叉子挑了挑盘中的蔬菜，却没动多少。他将叉子放下，声音一贯平稳：“我需要一个工作室。放书、存资料、画画用，最好安静一点。”
林清岚一边在手边的记事本上记着，一边抬眼问他：“隔音需要特别做吗？”
“适当做吧。”叶希顿了顿，又补充道，“书桌要靠窗，光线最好是自然光。”
“书桌靠窗，行。”林清岚点头，笔尖飞快地在纸上划过，“这个我来安排。”
她的话音刚落，叶希的目光从桌面移开，像是在琢磨接下来的措辞。片刻后，他低声说道：“还有睡觉的事。”
“分房睡？”林清岚抬头，眉梢微扬，语气平静，却带着些探究。
“嗯。互不打扰。”叶希的声音依然淡然。他垂下视线，没有看林清岚，缓缓说道：“我晚上需要制氧器连夜输氧，机器会响，你大概不想听着嗡嗡响睡觉吧？”
林清岚将笔搁在记事本上，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情如常：“是你觉得我不想听，还是你自己不想被打扰？”
叶希的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带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自嘲：“分房睡更方便。”
“行。”林清岚没有继续追问，重新拾起笔，在清单上划出一条分隔线，“两间套房，再加两间书房。你的需求一间，我的一间。至于其他设备——医疗器材我会直接找林主任沟通，确保配备齐全。你只管好好养病，别瞎操心。”
叶希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谢了。”
“谢什么。”林清岚看着他，“这也是你的房子，你的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话音落下，屋内一时陷入安静，只剩下窗外风吹过的低低声响。林清岚将笔记本合上：“就这些吗？还有别的需求要加吗？”
“没有了。”叶希回答得干脆，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放松。
“那就这样定了。”林清岚拍拍手：“有想法随时说，我能改的都改。”
“好。”叶希应了一声。
在林清岚忙着准备新居的这些日子里，叶希只要身体状态允许，他总会到叶氏去看看。之前叶翔提到的珠宝切割项目，一直在等待着叶希的归来。虽然其他工匠和设计师也提出了切割方案，却没有一个能让叶老爷子满意。这个项目就因此搁置了许久。
这天，叶希来到了他在叶氏集团的顶层工作室。柔和的灯光洒在纯白的操作台上，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房间里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低鸣声，与叶希稍显急促的呼吸融为一体。
刚从车上下来时，叶希的脸色就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他靠在轮椅上，眼睛微微垂着，左手无力地搁在扶手上，手指微微蜷缩。叶翔推着他进入工作室后，他没有急着开始工作，而是低头靠在轮椅背上，安静地坐着，等待一路颠簸带来的四肢麻木和胸口隐隐的闷痛缓缓散去。
“没事吧？”叶翔停下脚步，俯身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关切。
“没事。”叶希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许力不从心的虚弱。然而，他的目光却已经越过叶翔，落在操作台中央。
丝绒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颗5克拉的祖母绿，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出深邃的绿色光芒。它的色泽仿佛凝固了一片古老森林的生命，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叶希的呼吸稍稍平稳了一些，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右手伸向一旁，将靠垫取过来垫在腰后。没有这个垫子，他无法长时间保持直立的坐姿，而即便有了靠垫，腰酸背痛依然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