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就算郑仁泯失手,遭到反噬,赔了夫人又折兵,那神花教也是赚的。教中高层谁不知道郑仁泯并非真心要与她们合作,反目成仇是迟早的事,若滇王因此事降罪于他,铲除神花教,那她们就先反扑过去,利用全国的贵族势力,向滇王施压,逼其退位,另择良主。
光明的事业仿佛就在不远的将来。如此看来,恩彩死了竟是个好事,就让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暴风雨终究会来,那还不如早一点来,大家的好日子也能多几日。
徐尚宫走后,落缨在门口看了又看,等确定她完全走远,才回退到内室,轻扶住一侧红色立柱,喘息着看向重重帘幔的深处。
许清如走出来,向她点头微笑。
她也回以淡淡笑容,这一刻,二人仿佛又回到来时送亲的马车上,两个女孩谈笑风生,忘记自己的身份、过往,只有四周的花花草草,海阔天空。
“到头来,终究是你,在一直为我指路。”落缨想到那日在分叉路口,清如挥扇的情景,本以为她会躲过一劫,可最后还是被神通广大的神花教暗算,原以为她会死在那天,却没想到,竟还能虎口脱险。
她说她命不好,被选入滇国和亲,可她又说,人不该抱怨命运不公,而是就算命运不公,世事无常,也要活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要让所有的环境、人事的变动成为自己jsg的助力,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如溪流般,虽细小无名,却源源不断,奔向瀚海。
“事事皆有矛盾,人人皆有矛盾,想要破局,就要利用这些矛盾,让它们勾斗起来,如此,我们才会有突破口,一切都是尽人事而待天命,不过我相信,老天是会帮我们的!”
清如已经走到落缨身边,将刚才喝茶的杯子托在手里,边观赏边说着。
指给落缨看,道:“你看,这青瓷茶盏产自越窑,壁薄色亮,就像月亮在冷夜里所散出的光芒。这东西,皇室喜欢,滇国王宫喜欢,还有一波人,也喜欢,且程度更甚。”
“哪些人呢?”落缨好奇问。
“胡商。”
***
李佑城一上午都在世子府上游宴,吃了玩,玩了吃,佳肴美女相伴,不亦乐乎。
他这般放纵的状态让长松和景策很着急,王宫里因为神花教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已经传到滇王耳朵里了,还要二王子去查明缘由,若他撇不清与神花教的关系,则性命堪忧啊!
“不对,不对……”景策连连摇头。
“什么不对?怎么就不对了?哪里不对啊?”长松三连问,顺带吐出嘴里的酸角核。
景策敲他头:“就知道吃吃吃!校尉这状态有问题,他可从未喝酒喝成这副样子,竟然还让这些舞姬近身服侍!”
长松一乐,回:“哈!这才是男子真正的状态啊!难不成要天天板着个脸,只知道埋头公文和忧心许娘子?”
景策继续敲他头,小声嗔怪:“你难道忘了,许娘子曾经的身份!当年咱们主人可是想她想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到了滇国,寻欢作乐起来?”
“俺当然不会忘记那年的深仇大恨,只盼着早点回去大杀一场。只是,这二人若想再续前缘,恐怕……”这次换长松摇头了。
二人沉默,往后的日子,真的很难预测。
等日头西斜,世子要回寝殿午憩,李佑城几人告退回宫。
说来也巧,李佑城自己从未醉过酒,不知为何,喝了一壶滇国醇香的玉液酒,竟还上头了!
等下了马车,进到宫墙之内,他再也撑不住,被长松和景策搀扶着往白云殿的方向走。
路过宝龙寺时,寺里传出僧人唱经的悠扬曲调,隐隐约约有燃香之气飘散而来。
李佑城驻足观看,透过繁茂的树枝能窥见佛寺伸展的飞檐。
一切都静谧,安宁。
他闭了眼,感受这份气息。
“李校尉?”
有人走近了,唤他一声。
他邃缓缓睁眼,瞧见不远处走着的许清如。
长松忙拖着他后退几步,道:“许娘子还是莫要走得太近,俺们校尉喝多了,这酒味儿可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