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松开紧握的剑柄,任其滑落于地、弹跳、发出清脆的尖声: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再需要保护自己的武器了——
“呼……”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带着滞涩的痰音:新的气管、喉咙与舌头都变得肿胀;不需要多久,增生的肉芽或许就要阻塞住他全身的窍孔——除开他的魂魄、他的心灵,新肉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到母体。
更多的异变在新的身体中出现——刚刚和双螺旋妙树的直接接触像是一个引子、一把钥匙;将他带往与人类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新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那连着长链的铁片、让这手制的项链于脸前垂落——他仅剩单手的五指之间、不知何时生出了脚蹼似的薄膜,随着伸展而分泌出透明晶亮的体液。
新越来越不像是个人类了:除去他的心和内里。
……
“死亡不是结束:死去是为了重生,为了再一次看见万物——这是我的天命。”
新这么想到:“天命”这个词,已然许久未曾在他的脑海之中出现;可真当他将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缠绕的念头、却又再一次地横亘在魂魄中。
于是他悄然地推翻了这个念头……这个想法,只该存留于荒原中的日子。在城市间度过的许多日子中、有人教会了他:世界上并不存在既定的命运。
死亡只是一个后果,一个简单的结局——一个由他做出的选择,为了换取更加美好的东西。
……
对于新来说、放弃与离开的选项,一直都没有存在过。从他决定走出吉隆坡与新马来西亚,来到这里时;就已然抱有了再也无法回返的觉悟:
在这最终,他想起有人令他发觉自己的渺小——让新想要交出一切,以换取对方的喜乐。
所以,这也并非是一个抉择:
愿望,这是他的愿望。
“我还想再见到你一次……然后,我们可以一起散步吧。”
他张开嘴,把铁片的吊坠吞进口中;新的整个消化道都变得肿胀,使吞咽格外艰难且漫长;但最终吊坠还是钻过了贲门、落进了他的胃里。
……
新迈开蹒跚的步子,张开残缺的双臂。他踉跄几步,接着抱紧了血肉之树——
他要潜入进方白鹿的梦里;以融进这赤红色巨树的方式:新在此刻,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于是他便如此做了。
先消失的,是脸上的五官——永恒的炽红代替了他原本的视觉;口与鼻消失带来的缺氧、令新稍稍**了片刻。
噗嗤——
伴随着些许的潮湿响声;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新地最后一部分身体在刹那间消失:
只有血肉之树,依旧停留在原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