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又听唐大人要带姑娘去见太子殿下,想着前几次的巧合,心中猛地一突。棠棠并未察觉到绿苹的心思,只皱着眉头跟在唐初瑞身后。“姑娘来的正好,殿下已经醒了。”棠棠抬头,见是宋纪,又听他说季宴淮醒了,眸中一亮,也不顾什么礼节了,越过几人便朝屋子里去了。绿苹正迟疑,就听宋纪道,“姑娘在此等候吧。”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松了一口气。棠棠急匆匆跑进去,桃红色的披风随着风扬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枝头落下的薄红,被风纠缠,风一静,它又乖巧地落了下来。季宴淮刚醒不久,脸色的苍白显而易见,他肩上披着玄色的薄衫,靠在身后的竹叶纹引枕上,正垂眸看着手中的信笺。听见动静,一双凤眼便轻轻移过了过来。见是她,淡漠的脸上便带了笑。棠棠刚刚急切的心情忽变得十分委屈,一眨眼,眼角便落下一颗晶莹的泪水。“过来。”瞧见她的眼泪,他放下手中的信笺,温声道。棠棠抬手胡乱抹了抹眼角,走到他床前坐下。“哭什么?”季宴淮瞧着她眼睫上沾的泪水,正欲伸手替她抹去,就见她偏头一躲,他抿了抿唇,刚刚带着笑意的眼睛乌湛湛的。“你骗了我。”棠棠看着他凝在半空中的手,并未像往常那般乖顺地依偎过去。“我骗你什么了?”季宴淮收回手,与她对视。“你会水。”棠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似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季宴淮先是一愣,而后唇角微微勾起,柔声道,“还有呢?”“上林苑,你也骗了我。”她十分肯定。上林苑,他的确受伤了,不过后来的确装了些时日,让她心软,季宴淮挑挑眉,也默认了。听着她揭露自己以往的谎言,季宴淮倒没有不好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听她瞪着眼睛数落。“那这回呢?”她忽地问道。季宴淮瞧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光,也知道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他费力地起身,然后握住她搭在榻上的手,“没有。”“那你怎么受伤的?”他脸色实在不好看,可那双眼睛过于明亮,棠棠抿了抿唇,问他。季宴淮手指在她如玉的手背上摩挲,问道,“还记得离忧馆的清风么?”清风?棠棠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这清风是四皇子暄王的相好,可上回那司秋不是说,清风自去了暄王府便没再回去么,怎么又和清风有关系。“去暄王府的,并不是清风……”季宴淮一字一句道。暄王遇到清风,从头彻尾都是一场阴谋。暄王生母身份低微,因此并不受宠,他幼时在宫中过得十分艰难,九岁时,还被一个宫女猥亵,自此之后,暄王便对女子戒备异常,甚至厌恶。昶王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一消息,便派自己手下的清风故意接近暄王,想要得到他的把柄,从中利用。所以这才暄王认下季宴淮受刺一事。可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事便是感情。昶王可能从未想过,清风会爱上暄王,毕竟在他眼中,暄王就是一个异类。自清风得知暄王应下罪名不是因为昶王的把柄,而是因为他想保下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经不是昶王手中的棋子了。他没有按照昶王的吩咐去暄王府给暄王最后一击,而是在离忧馆找了一个平日自己的替身去了暄王府,自己则改头换面,逃出了京都。“你怎么知道这些?”棠棠不解。季宴淮瞧着她蹙起的眉毛,用指腹碾了碾她的手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暄王对清风用情至深,在奉旨成婚那日,都将与清风定情的玉佩挂在身侧,因为在他眼里,这就算在世人眼下,光明正大的与清风成了婚。就算知道清风一开始是因昶王的命令接近他,他也仍为了清风甘愿认下刺杀太子的罪名。”棠棠撇撇嘴,那暄王妃可是最无辜的,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也便罢了,还要在新婚之日受这等侮辱。她实在对暄王与清风这对苦命鸳鸯同情不了。“所以,在这场阴谋里,暄王妃是唯一一个无辜的人,她恨极了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暄王,昶王还是清风。所以,自她发觉暄王府中的清风是假的之后,便差人送了信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帮她和离。”季宴淮似猜到她所想,继续道。棠棠瞧着季宴淮有些干裂的唇,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