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缟究一带将土地按区划分,每个区设置四位粮长,又将区中人口编为里甲,百户为一里,十户为一甲。”
她一五一十说起如今结兖土地的管理以及税赋详情。
宁王略垂着眼,看着案桌上摊开的述职呈文,看着上面的字迹。
显然身为暗卫,她并不会花费太多功夫在书法上,是以严格来说,那字迹并不算多好看,不过她腕部有力,力道灌注于笔尖,那字迹逆锋起势,杀纸前行,看看倒是淋漓尽致。
他上身略前倾,左手微环成拳,抵在唇上,低头专注地欣赏着,听她徐徐道来。青葛这么说着间,见他又去看里文,不免心中狐疑,便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
从她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低垂的眉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一双剑眉英挺有型,眼线修长好看,他还是个双眼皮,内智薄的。
当他这么垂着眼专注看着什么时,便显得格外威严贵气,连窄挺的鼻子和紧抿的纯,都有着上位者的锋利气息。
她这么想着时,口中依然不停,给他说着兖的所见所闻。
这时,突然间,宁王打断了她的话,问道:“缟究土地情况复杂,这些都要分门别类划分吧?”
青葛:“是,只土地种类便有原坂、坟衍、下瞩、沃、沙卤,这些都要分别定下税粮,已经将土地划分种类,并做了简图编次字号,详细登记田主姓名以及田地丈尺四至,绘制田亩形状,编制成鱼鳞图册。
宁王显然有些满意:“朝廷手中捏着土地簿籍和赋役黄册,百姓手中拿着鱼鳞图册,两相对应,这政令也就可以行通了。”
只要在这缟究一带顺利征收税赋和征用福役,那所谓的门阀世家对这片土地的掌控权也就走到了末路,这才是真正的名存实亡。
青葛道:“在丈量中,我们也发现那些粮长里长横征暴敛,以朝廷名义擅加名目,巧立名色,最后都是都由时家中饱私囊,那些百姓交纳不起的,他们便揭屋瓦,变卖牲口,甚至强迫以房屋准
折。“
宁王听此,眉间有了寒意,冷笑一声:“他们时家盘剥了好处,我们廷替他们背骂名。”青幕:“是,所以这次我们也曾经几次三番遇到冲突械斗。”
宁王听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她这话说的轻巧,但其中凶险自然不是一句话能言明的,涉及到村落械斗,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引起民乱叛逆。
他略垂着眼,尽量平静地问道:“你还遇到几次刺杀?”青葛:“嗯。”
他视线落在卷宗上:“我听说,在兖曾经发现呵隼的身影?就是昔日夏侯止澜身边的阿隼?”
青幕:“是,属下当年潜入夏侯止澜身边,寻到了夏侯氏炼银贼窝,并诱他背出《蒲阪录异》,或许因为这个,阿对属下痛恨至极,不惜一切代价要置属下于死地。“
她没说的是,自己这一路回来禹宁,其实有些怀疑阿隼一直如影随行。
只是如今忌惮于宁王府和干影阁,这阿集才暂时潜在暗处,不敢出现了。
宁王略眉:“这阿隼武功了得,朝廷的数位高手竟都奈何不得他,你凡事小心些,若要外出,身边多带人手,我也会和万钟提一下,追查阿隼的踪迹,最好永除后患。”
青葛:“好,让殿下费心了。”
宁王:“真侯止澜这两年你听过他的下落吗?”青葛听着,心里微顿了下。
其实她心中多少生疑,他问出这个,到底对自己的底细知道多少?
这两年,她是有意放阿隼一条生路。
她暗地查过,阿隼似乎一直在设法寻找各种稀罕药草,身边必是有身体弱的人需要照顾,看来夏侯止澜在那次之后,身体状况不佳。
若呵隼死,则夏侯止澜不能活。
平心而论,今日的青墓愿意承认,当年她给自己寻了万干理由,但说到底其实还是恨留夏侯止澜?
不然当初她随便出手,早要了他的命,哪至于留着他这个祸根。既然当初放过了,那今日的她更不至于非要夏侯止澜死。
于是她摇头道:“属下也曾设法命人跟踪阿,以此找出夏侯止澜的下落,不过可惜,一直未曾如愿。”
宁王听此,淡淡地道:“也没什么,你人在缟兖,身兼大任,犯不着为这种不要紧的人动心思。"
宁王略颔首,之后道:“除了丈量田亩核实人口,你还帮太学甄选了学子?”
青葛:“是,属下和太学国子生一起挑选有才之士,要他们前往太学就读。”
这是朝廷对四大世家的釜底抽薪之计,也是在西渊蕃学之后,宁王向太子提议的。宁王挑眉,望着青葛:“关于太学就读一事,孤想听听你的想法。”
青葛听着这话,不知为何脑中浮现出三个字“考考你”。很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