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梦呢!”白泽用弯角戳戳它的脑袋,“按先生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这些东西大概在万年以后———我们可活不到那么久。”
“就算是龟爷爷也不可能活到一万年。”苍龙说,“白日做梦也稍微实际点啊。”
“你们不行,我说不定可以。”凤凰扬起自己漂亮到绚烂的羽毛,嘚瑟道,“我的传承告诉我,我的天赋是[涅磐],生命走到尽头或者重伤不治时就可以尝试着开启,说不定我一次次涅磐下来,真的能活到万年后呢!”
因为自己天赋的特殊,凤凰得意到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到时候要是你们不在了,我就去你们的坟头把好吃的一样样摆出来馋你们,如果能遇到你们的下一任血脉继承者,我就把它们全部收作小弟,天天跟在我身后喊大哥!”
白泽苍龙麒麟:“……”
爪子蹄子有点痒了。
白泽假装沉着脸:“臭凤凰,我现在就要让你喊大哥!”
麒麟正在发射眼刀:“我要是挂了,就在传承里给我的下一任继承者写‘凤凰是世上最阴险狡诈的异兽’。”
苍龙一刀见血:“你确定你的天赋一定能发动成功?”
凤凰:“……你们都是小心眼儿兽。”
它们知晓生死,却对生死没有那么强、那么确切的概念,所以才能嘻嘻哈哈,毫无负担地开着这样的玩笑。
一对三凤凰明显不是对手,于是它立刻转移话题:“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瓜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
苍龙早就在瓜上加了保鲜咒,哪怕放个一天一夜味道也与刚切开时没有任何区别,但考虑到凤凰娇气的性格,它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揭穿———凤凰要是恼羞成怒对它们三个喷火焰,虽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小院的温度会翻倍,大夏天也太热了。
见自己聪明地将刚刚那个有点危险的话题糊弄了过去,凤凰悄悄松了口气,它用灵力将装着练实的盘子拖过来,准备继续干饭———它最近有要提前化形的迹象,所以饭量大增,麒麟还嘲笑过它是不是要变成饭桶,被气鼓鼓的凤凰追着啄掉到泥坑里成了泥巴团儿。
刚吃了没几颗,凤凰突然发现自己盘子里的练实“活”了,在盘子里滚来滚去。
凤凰:“……?”
夭寿啦!摘下来的练实成精啦!
傻乎乎的话还没脱口而出,身边的苍龙忽然站起来,灵力化成防御的阵法,覆盖了他们所在的这方小天地:“小心!是地龙翻身!”
———地震?
这是凤凰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
恐怖的地动夹杂着暴走的灵气,形成了威力巨大的武器,狠狠地横扫过天地之间,小院外密密麻麻的防护阵法在这样可怕的动静里成了脆弱的纸扎,暴走的灵气以摧枯拉朽的架势将一切都毁灭,几乎凝成实质化的浪潮,它们匆忙之间架起来的防御法阵几乎是蜉蚍撼树,顷刻间便被吞没无踪。
这世间的每一处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暴走的灵气好似要摧毁这世间所有的生灵,所到之处一切无力抵挡,直到向东之处亮起了一线金色的光———
那是正在“燃烧”的建木。
建木身上金色的火焰连成了跨越天地的虹桥,虹桥散向四面八方,每一处虹桥的落处都有一个小小的点在飞奔,这些点越是靠近建木,身上的光便越与建木趋同,像是无数飞蛾在扑向火焰。
他们的声势越浩大,天地间暴走的灵气去往那个方向的便越多,随着建木燃烧的光焰更胜,十有六七的灵气全数向建木的方向靠拢,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漩涡丝丝缕缕的金色浸染,又被金色一寸寸吞噬。
天地间其他地方的灵气依旧狂暴,但却不再带着那样不死不休的狠绝,而是有了些许喘息的时机。
建木所构建的虹桥上,也有一些“飞蛾”在逃离灵气漩涡,逃离灵气漩涡的“飞蛾”在世间的各处幻出遮天蔽日的原形,然后牢牢地将根须扎入土地之中,浑厚的灵力在枝叶间交织着,一层又一层地护着树冠下的阴影。
有的巨木孤零零的一棵,有的巨木旁守着同样巨大的异兽,总而言之,天地间的各处,一棵棵参天巨木拔地而起,迎向被削弱了许多的狂暴灵气。
这种天地灾劫动荡之时生出的狂暴灵气极难抗衡,有的巨木只是初初接触便损枝折叶,有的巨木猝不及防被削下半边树冠,有的巨木被拦腰斩出狰狞的伤痕,第一波照面,没有一棵巨木不负伤。
而那些与巨木体型差不多的异兽同样在狂暴的灵气里伤痕累累,有些伤口深可见骨,它们身上的鲜血还未滴落到地上,便已被灵气撕扯成粉碎。
在巨木与异兽形成的防护之外,高山崩毁塌陷成盆地,峡谷挤压形成山脊,雪峰化作湖泊,峭壁成为平地……
天空中早已没有了云,但天幕似乎覆压到触手可及,地面上,巨大恐怖的幽深裂痕贯穿了这些面目全非的改变,世间天翻地覆,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净土。
在这样的巨变之中,有片叶子飘落下来,落在一只双眼紧闭的幼崽脸上,它慢慢睁开眼,看到了一棵遮天蔽日的翠绿茶树,茶树身上不断飘散着星星点点的绿色光斑,光斑形成了一个看起来无比脆弱的防护罩,每一次来自外界的冲击都会令防护罩颤抖,但它始终没有破碎。
熟悉的小院已经变成了废墟,它将压自己身上的木头推开,又去废墟里挖掘其他幼崽,在将另外三只昏迷的幼崽都挖出来安置在空地上后,它仰起头,巨大的茶树倒映在它的眼瞳里,将它青色的眼睛都染成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