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不言,沉默着看着苏沅。
苏沅苦笑道:“倪氏腹中怀的是个女儿。”
苏诚冷然道:“你可有证据?”
“仵作尸格。”
“我如何知晓她腹中是个女儿?”
“倪氏死的前一日,她闹称身体不适,善药堂的王唯中曾来过县衙一趟,他回去之后,苏府临街那件铺子便以低价卖给了善药堂,美其名曰,周转不济。”
苏诚看着她,轻笑:“我没杀过任何人。”
苏沅气急反笑,“因为是个女儿,所以死不足惜,杀倪氏灭口;为了你的丑事不进一步败露,你甚至不在乎一尸两命!
怕是倪氏到死都不知道你会杀她!她以为凭借着腹中孩儿还能从县衙脱困,在苏府呼风唤
雨,你和苏敦宠她太久了,久到她以为她可以掌控苏府!
可是她太愚蠢了,蠢到以为杀了个人,又有什么了得!”
苏诚轻飘飘道:“杀个人,确实没什么了得。”
苏沅道:“所以你杀妻杀子,毫无愧疚之心!苏县尉,你不怕报应吗?!”
苏诚听到此处,眼中方有了几分波澜,斥道:“报应?我最大的报应便是让你母亲生下你,你早该死的!
是我一次次太心慈手软了,我以为你没那么聪明!可惜,我错了!”
苏沅看着苏诚,“所以天香苑倪氏派人杀我你一直都知晓,无论是贾旺还是张守,抑或是春来,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
苏诚淡淡道:“那是天香苑的事,我从未插手。”
苏苑沉默了,她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良久,她道:“二月十一那日,我离府之前,母亲曾跟我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我险些忘了。”
苏诚冷笑不语,心中盘算着苏沅又要耍什么花枪。
他给自己又斟了杯茶,这次并未喝,而是先吃了口甜酥,听的苏沅慢声道:“后来我回去也不曾听到母亲的好消息,可是那日我随唐赛男将母亲的尸身挖出来时,你猜我看到什么?”
苏诚咬了一口嘎嘣脆,“什么?”
“母亲腹腔下有一未成形的胎儿,是子胎。”
苏诚身子微怔,他抬眼看向苏沅,冷笑道:“不可能,若真有此事,为何仵作不在堂上说?”
苏沅不言,只是将
轮椅往后滚了滚,看了他一眼,尔后慢慢往外推去。
苏诚起身,走到桌案前,音色已有些发急,“苏沅,我问你,为何仵作不在堂上说?”
苏沅不再发一言,她今日说的够多了。
此刻,她不觉得苏诚是她的父亲,她只觉得他真该死啊。
“苏沅!苏沅!你骗我,你胆敢再骗我!……”
苏沅一步步的往外走,此事,龙捕头知晓,仵作知晓,她知晓,却再无第四个人知晓。
当日,她一直以为杀人者是倪氏,但她仍念及她腹中孩儿,不愿重蹈覆辙,于公堂上未指认此事,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倪氏不过是一把刀。
她足够愚蠢,足够可恨,但真正的侩子手是苏诚!
然,他也亲手杀死了他的儿子,期盼了许久的,不曾出世的,她那可怜的弟弟。
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