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吧？”
“不疼。”阿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玄烈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没发生，因为他不会面对，毕竟大家同作为机器人都是在人类手下飘荡的棋子，一笑而过才是最优解。
“今晚天台搞了个小小的宴会，就当给你们践行。”舜真笑容灿烂。
傍晚七点，随着白天越来越长，黑夜越来越短，玄烈直到七点才等到了日落，以后还得越来越晚了。
不过是好事，玄烈喜欢白天。
眼看着遥远渺小的日轮一点点落下，缩在海平面背后，世界逐渐暗淡下来，天台却越发明亮。
践行会要比前些天舜停办的那假宴会要大气得多，少了条条框框，人们不必再冠冕堂皇穿些紧绷绷的衣服。
玄烈靠坐在长条藤椅上。迎面吹来发闷的风，玄烈意识到很久没有体会到风从衣袖直接灌到脖子的感觉，这才发现自己也很久没穿那身直筒筒的衣服了。
现在时常和大家在一起，自己也再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穿直筒筒的衣服会影响发挥。玄烈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很多。
人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攀谈，桌上除了糕饼点心就是红酒，唯独玄烈面前什么也没有。
直到杨宁端着一杯酒走来坐到玄烈身边。
“想什么呢？”
“没有。”玄烈发着呆应答，尽管他看上去十分像敷衍，但他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想。
“那就好，好好享受此刻吧……”
“什么意思？”
杨宁似笑非笑，玄烈猜不透他的表情。
“至少现在你珍视的人都还在身边，”杨宁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深紫色的酒，又皱皱眉放下，看起来不太好喝，“有那么点时候我还挺羡慕你们的，玄烈，只要有芯片，不管外形还一不一样，你们都能再次相见。但是人类不行，人类太脆弱了，还会遗憾和后悔……
“玄烈，你就只做一个机器人吧。”
杨宁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慈爱，玄烈似懂非懂、一知半解。
“对了，舜真没能当选董事长这件事，遥遥有插手。”杨宁说。
“为什么？”玄烈不解。
“资历只是个借口吧，要说起来，舜停父亲死后，舜停上位的年龄比舜真还小得多，而且舜真不是一点成绩没有，她一直在致力于与政府合作搞城区建设，只是很少管舜氏的事。至于遥遥，我猜……”
“她想让舜真离开漩涡中心？”玄烈说。
杨宁点点头，“我猜是这样。这小孩，从来到这里就把舜真看得比命还重要，她也不怕万一操作失误，再把舜停的余党调上来……骤雨不息啊……”
“舜真姐对她很好吧。”玄烈想到了林瑀，也是在他生命中担当老师和亲人的角色。
“是很好，”杨宁摇晃着酒杯，“亲妹妹一样，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曾经处在一样的处境吧，就学着最信任的人关照自己那样，照顾遥遥，替她承担……但是有时候也宠得没轻没重了不是吗？”
杨宁大概是醉了，玄烈没说话。
没过一会，夜幕彻底降下来，玄烈发觉在这天台居然抬眼就能看到星星，虽然没几颗。
离玄烈所处的角落不远处有一条别扭存在的藤廊，不算长，藤蔓葳蕤延伸，丰茂地将整个金属结构包裹起来。
玄烈原先在仔细盯着那藤，想趁着灯火幽微看自己究竟能不能辨清那藤到底是绿色还是紫色。
但现在他准备认真仰望星空了。
在他头顶有颗巨大巨亮的星，玄烈刚从数据库的茫茫星海中找到这颗星的名字，一阵嘈杂声便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