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鼎和贾琏有意晾着陈恒,后者却也乐见其成。只看着宝玉被一众闻讯赶来的将领环绕,看着大家对宝玉不住的嘘寒问暖。
“贾公子,我爹曾是老国公的亲兵,您唤我一声……”
“二爷二爷,您可还记着小人。您成婚时,我还……”
不亲眼见识到这份场景,是无法意识到贾家在军中的份量。宝玉初时还有些不适应,比起五大三粗的臭兵痞子,他还是更喜欢香香柔柔的女子多些。可看到一张张‘诚意十足’的脸,贾宝玉自己也下意识堆起笑容,为先祖拼搏到的荣耀感到自豪。
陈恒在旁自顾自的饮着茶,史鼎没给众人介绍他的来历。大家也拿捏住其中火候分寸,不敢冒然跟陈恒搭话。可要说有心冒犯,一众将士也是全然不敢。能在一票穿盔戴甲的壮汉中,以一身书生袍坦然自处的人,能是什么简单货色。
大家无意得罪陈恒,在得知对方还管着粮草辎重后,更是连打量的视线都带着小心翼翼。吃饭的家伙事,都在对方手里捏着。也就别干什么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好好讨好眼前的贾家二公子吧。
稍后,史鼎主持了一场军前议会,言明再过个七八日,新任大帅就会抵达,全军上下不可懈怠云云。众将士无不受命,慷慨陈词一番,誓要踏平乌獴山等等。
临到后头,更没陈恒什么事情。军中自有法纪,史鼎领着众人招待贾家兄弟一番。只是少了美酒佳肴,吃起来也没什么胃口。
天边暮色渐沉时,陈恒起身回营。有史鼎和贾琏在,宝玉自然不会跟他一道。陈恒也无所谓,等回到后军大营。信达见哥哥两人去一人回,忍不住纳闷道:“哥,你千辛万苦把他带过来,就为了他更容易回京师?”
信达实在不理解陈恒的操作,后者倒是自信十足道:“放心吧,他跑不了。”
……
……
“什么,你不走?!”
贾琏很是不理解宝玉的执拗,世伯在此是要领兵打仗,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宝玉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媳妇还在华亭县衙里坐着呢。他可是记得离开松江时,陈恒对自己的恐吓。
‘你若是敢跑,我就让玉儿把宝钗带到军营里压阵。’
这话吓吓贾琏之流,只会被对方当成无稽之谈。可对于贾宝玉这种没见过多少人事的豪门少爷,却不敢笃定陈恒就没这个胆量。
心底的自尊心作祟,更叫宝玉不愿在家人面前露怯。索性拿出陈恒为其准备的说辞,解释道:“我要在这里等薛大哥的消息。”
贾琏鼻子都要给气歪了,他可不知道宝玉跟薛蟠关系能好成这样。贾琏想不通,只好负手再劝:“我可得跟你说明了,等到北静王爷一到,我跟他打过一个照面,就要启程回京。到时见到老太太,我把你在平安州的事情一说,你看老太太会怎么办……”
“二哥只管回去,我又不上战场,不必担心我。”宝玉赶忙摆手,他对外人怕得很,可对自家人又很有底气。也不对,他还怕他爹贾政呢。除了贾政,整个贾家诸人,宝玉都不带怕的。
贾琏又苦劝一番,见宝玉还是不松口。他也是无奈,不知对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只好掀了帐帘,出去寻史鼎说道此事。
……
……
等到七八日后,赶到大营的北静王水溶从贾琏口中得知此事,也是诧异的很。
“你家宝玉怎么会在这里?”
贾琏自己也不明白陈恒的用意啊,他只好将来龙去脉一说。只听的水溶皱眉不已,出声道:“也罢,此事先不必管它。你随我去营里见过诸将。”
贾琏领了令,小心陪着水溶入内。才至帐中,史鼎就已经带领诸将等候在此。论理,水溶这样压阵的主帅亲至。这些人就是出迎十里都不过分,这般老神在在等着帐中。无非是碍于史鼎的颜面,要给水溶一个下马威。
水溶自己也不在乎,面上仍是笑呵呵的,甚至主动跟史鼎打起招呼。谁知史鼎的反应,却是冷淡的很。旁人一瞧,心道都说史鼎跟水溶不和,果然所言非虚。
贾宝玉对水溶的到来最开心,只因对方除了带着王子腾的幕僚,另有一干勋贵子弟跟随。冯紫英、卫若兰正是其中之一。
这三人是多年的交情,在此处相会,都对彼此出现觉得意外。不等冯紫英、卫若兰发问,贾宝玉先出声问起对方的来意。
“还能干啥,来立功的呗。”冯紫英摊着手,带着几分无奈说道,“我们家可没营生的本事,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上不了凶险的边关,只好来平安州捞些剿匪的功劳。”
宝玉一听,就想起来永兴节度使冯远征,跟他们家还是远亲的关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