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四个人笑成一团,其他人能怎么办?愣着干啥,跟着笑啊。这四人去到天下任何地方,一跺脚都是抖三抖的人物,都有点眼力劲吧。
笑声以四人为中心散开,又传至庭内各处。在坐的六部高官、清流御史、高门勋贵、新科进士无不展颜。
趁着贾政跟陈恒说话,没功夫回头注意自己这边。贾琏亦是用手肘推着宝玉,轻斥道:“你倒是笑啊,宝玉。”
这二弟莫不是吃了失心疯,刚刚新郎打招呼,他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在场这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你总是苦巴着脸,这不是给自家找吊命绳吗?都察院那边,可是来了十几个御史在场呢。
听到贾琏的低声呵斥,到底有他爹贾政亲自在场,宝玉怕他更胜于怕太子。直接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又红着眼低下头,不复多言。
这边,喊过岳父岳母,得了林如海的恩准。陈恒大手一挥,带着一干人马,朝林家后院冲去。此地他十分熟悉,绝对不会走岔路。
临到黛玉的院子前,只见此处门窗紧锁。以宝琴、探春、湘云为首的姑娘,拿着木凳守着大门口。才见到喜气洋洋的陈恒,就出声道:“新娘领进门,礼多方才好。”
陈恒大笑,他连连拱手,“礼重情义重,礼多情谊长。”他每说一字,薛蝌这小子就冲上去奉上大把红包。反正不是薛家的钱,薛蝌洒的可高兴了。
姑娘们叫好着,分了分新郎的喜气。又道:“素闻新郎官是文曲星下凡,咱们亦有考题等着你呢……”
一众男方宾客这才来了精神,终于到了我们登场的时候啊。
呜呜呜,真是不容易啊。
大家借着喜庆的氛围,你来我往,玩的好不热闹。在场的多是读书人,所出的题目多以取乐、喜庆为主。又有李贤在外等着,更不敢玩闹太久。
稍稍玩闹一场,湘云跟探春齐道:“刚刚都是你们在对对子、答题,怎么我们的新郎官还没出来说话。”
“放马过来就是。”进士们齐呼。他们这一科的状元,可是三元及第,岂有怯场之理。
一旁的宝琴见天色差不多,就拉着探春、湘云商量一番,三位女公子领步上前,道:“既是文曲星,那就作诗吧。能吟到新娘子盖上红盖头出来,就算新郎官有本事。”
哈哈哈,大家发出大笑,这是到了抛‘催妆诗’的时候。众人齐齐看向陈恒,见他负着手,痴痴的望向窗棂。薛蝌以为他思妻心切,没听清,正要开口提醒。
陈恒已经开口道:“金炉香烬漏声迟,花影参差月上时。此夜相思何处宿,洞庭湖畔眉如丝。”
一诗念完,往事忽起。似乎有个小小的人儿,站在一幅画前,对二三好友朗声道:“我的兄长,就是在这里说……”
这么快?!薛蝌心中道了一声惊,又朝后退去,给新郎官留出舞台。众女宾叫好,又催促道再来一首。
陈恒没有犹豫,马上道:“柳阴漠漠绕花丛,跌落金钗枕簟隆。娇靥花心呵手捻,葡萄绛紫点嫣红。”
那个小小的人儿,好像长大一些,负着手在自己面前,说:“兄长要是做,我就不做。兄长要是不做,我也不做。”
状元这份才思敏捷,就是进士们也是不住称赞。可新娘子还未出来,这诗自然还要继续做。陈恒还是不停,继续道:“被酒兰妆一线昏,额罗红昧映双人。心澜振翅吹烛影,惊鹊同飞叩月门。”
见状元郎一连做了三首,众人无不高声气喝:“新娘子,新娘子。快快出来吧。”
陈恒这边,诗词仍旧不停。又抛诗道:“花烛光中喜气清,月华如水浸空明。人间何物堪容易,只有青山似我情。”
现在,这个女孩儿,终于要嫁给自己了。陈恒含着笑,期盼的眺望着紧闭的房门。
闺阁内,宝琴小步进了屋,来到等候的姐姐身旁。黛玉听到外头的动静,双目早已含春,心上人的昂扬声音,更是叫她情难自矜,心跳起伏不定。
“姐姐,吉时到了,该出去了。”宝琴贴着黛玉的耳边道。后者回过头神来,这才紧张的点点头。
紫鹃得了小姐的意,轻手用红盖头罩住黛玉的容貌。她又跟宝琴一起,扶着黛玉的左右手,步步娉婷,朝着门外走去。
陈恒的诗词还在一首接一首的作,一口气又吟了五六首。他突然一停,众人转头,才见新娘已经披着红盖头站在门下。
“好啊!!!”众人大笑拍掌。
不知何时来的林珏,来到大门前俯下身子,对着门内的姐姐道:“姐姐,弟弟在这。你上来吧,我背你出门。”
“嗯。”黛玉轻轻应了一声,才在宝琴的帮助下,趴到林珏的背上。
由亲弟弟一路背着,陈恒在前引着路。一步不停,一路鼓乐相伴。如此到了门口,林珏将黛玉稳稳当当的送入花轿。
沿路几番情动的林珏,看着身侧的陈恒,伤感道:“姐夫,姐姐就交给你了。你若是不好好待她,我可不依你。”
“嗯。”陈恒重重点头,“君子一言,此生不负。”
得此一诺,林珏终于露出笑脸。他刚刚背姐姐出门时,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眼下,又为姐姐能得一知己良人,感到由衷的高兴。
“礼成,归府——”陈家请来的礼赞官,高声呼道。
陈恒翻身上马,又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林如海、贾敏。他朝着岳父岳母点头,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