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也想不明白,看不懂好友葫芦里卖的药。
陈恒却起身道:“大人,下官已经知道此案该如何断案。”
“说。”刘良才吐出一个字,却见到陈恒提着官袍、步步上前。直到站在刘良才的公案前,陈恒左手提袖,右手从案上抽出一支令箭。转过身来,狠狠砸在薛蟠等一干要犯面前。
喝声道:“杀。”
“啊?!!!”薛蟠整个魂魄都给吓傻,他就打死个平头老百姓,为何就要死啊。他姓薛啊,是金陵四大家薛家的长房长子啊!!
之前争相恐后认罪的薛家下人,也是傻了眼。这跟夫人、小姐说的不同啊。她们不是说,必然能保下少爷和自己的吗?
这些人回过神,哪里还顾得上认罪。连连大哭大叫,高声喊着冤枉。
姓陈的,你莫不是疯了?刘良才脸上亦是惊惧。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外头的百姓,却叫的十分开心。王伯之女喜极而泣,亦是冲到陈恒的面前跪下,抓着对方的官袍不住磕头。
“大人,谢谢大人。我爹可以瞑目了,我爹可以下葬了。”
到此,陈恒再无悔意。他伸手扶起王伯家人,只在众人不一的叫声中,回头看了看公堂上的牌匾。
上书:明镜高悬。
……
……
陈恒对薛蟠等人的判罚,很快就分做三路,传至宫中、顾府、王府。后二者可先不提,传到李贽手中的呈堂证供中,还夹着一份百姓签字、按过手印的请愿书。
排头是陈恒亲自操刀写的,领头几句点名扼要后。陈恒直接用“古往今来,或有忍一时可成大局者,难有舍百姓而固江山者。古来如此,千秋之后亦如此。”
一杆过硬的笔头,实在是文人行走天下的利剑。短短一句话,配上京师百姓自发留下的手印、名字。只看的李贽热血沸腾,连赞三声好。
他甚至顾不上第一时间跟臣子们分享,只在心中默默回味着此句余韵。许久,李贽才动情道:“持行知我,持行知我啊。”
一干大臣、连同李贤、李俊在内,无不踮脚好奇,迫切的想要一睹为快。李贽终于注意到这批人的神色,当即笑道:“来来来,都看看。都看看。这就是裴师为朕教出来的千里马。”
一篇普通却剑气四溢的文章,在众人手中传阅。大家各有感触,林如海跟韦应宏等人,想的是自己在地方担任父母官时的峥嵘岁月。让他们最动情的,正是百姓歪七扭八的大字,以及触目惊心的红手印。
官不负民,民不负官。
李贤爱文臣,更爱能办实事、能为百姓打算的文臣。他长期受着文臣指教,更心仪史书中君臣一相逢、山河不足重的浪漫。
李俊更年轻些,他为一个‘杀’字叫好,也为一个‘杀’字热血沸腾。这天下姓李,从来就不姓贾、更不姓王、姓顾。
林如海第一时间,从漫漫回忆中脱离出来。他是李贽的谋臣,更是谏臣。他有义务提醒李贽,顾载庸跟王子腾所带来的反扑。
“朕知道。”李贽坐在御上,他的面前,那扇刚好对着奉天殿的大门,被人特意打开着。“让他们来吧。”
朕就坐在这里,和京师百姓一起,和天下百姓一起。
……
……
当夜,陈恒终于得空回到林府。他回来时,林如海还在临敬殿里忙不开身。
陈恒知道,自己一个举动,是快意了。随之而来的麻烦,却要师长和陛下承担。不过他心中并无多少悔意,谁叫陛下让他自己做决定呢?
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陈恒心中颇为坏心思想着,才在屋内脱去穿了两天的官袍。林黛玉已经片刻都等不住,直接找上门来。
“兄长。”林妹妹一进屋,就把陈恒瞧个仔细,“昨夜你没回来,我……”
看着对方的欲言又止,陈恒忍不住笑道:“我知道,让妹妹担心了。”
“外面的事,都办好了吗?”
陈恒点了点头,他没把这事瞒着林妹妹。把薛蟠的事情,跟自己的决定大致说了一番。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林妹妹,“这事,可能会影响到你跟薛……”
他话都没说完,林黛玉已经伸出手,遮在兄长的唇边。只见这位俏丽的姑娘,在灯火阑珊中,直接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兄长做的没错,更没必要为此觉得抱歉。”
“若是她们因为这件事讨厌兄长……”林妹妹顿了顿,才道出潜藏的心里话,“那我也不会喜欢她们。”
如此一番话,饶是陈恒听的也是心头一热。漆黑明亮的双眸,带着无法言语的柔情,看着眼前人。
林黛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停在陈恒的唇边。感受着对方呼出的热气,落在自己白皙的肌肤上。冷冽的寒风,与热气混在一处,叫人心痒一阵。姑娘到底面薄些,当即红了脸,正要把手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