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萧清瑜发愁的地方。她自然该好好安顿两人,可若堂而皇之地将人带回府里,祖母和婶婶必然要来问。若安置在外面,一时又找不到可靠的人去办这件事。
见萧清瑜没有说话,刘老汉又抹起眼泪来,“小姐已然救了我们,我们实在不该贪心,我这就加紧做好小姐要的泥人,再带着姑娘回乡下去避难。”
踌躇间,萧清瑜抬头望向对面的天禄居,楼上雅阁轩窗旁一清瘦男子正看着她,那人身着青衣,眉目清隽。
两人视线恰好对上。萧清瑜并不闪躲,直视着那人,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来得正好。
萧清瑜拔下一根玉簪,递给刘莺莺,又对刘老汉说:“我虽暂时不能带莺莺姑娘回家,却可以给你们找一个清净的去处,你们可愿听我的安排?待事情平息后,姑娘再带着簪子来永嘉侯府找我就是。”
父女俩千恩万谢地点了头。
。。。。。。
天禄居上,梁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殿下,是我眼花了吗?萧二小姐刚刚对您笑了?”
李承泽关上窗,不置一词。
梁康还在揉着眼睛,“看来黄总管说得不错,萧二小姐是中邪了,中得还不轻呢。”
那抹笑颜仿佛还在眼前,李承泽轻轻叩响紫檀木桌,“勿要背后议论他人。”
“殿下,二小姐什么时候对您有过好脸色啊,这两天真是撞了鬼了。先是游春宴,今个又对您笑。。。。。。”梁康还想再说,却见萧清瑜往天禄居方向来了。
他一惊,“殿下,萧二小姐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李承泽握茶杯的手又紧了些。
不一会,雅间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那力道不轻不重,梁康沉下声音问:“什么人?”
响起的,正是一道清澈的女声,“臣女萧清瑜,有事求见殿下。”
梁康望向自家主子,见他点头方开口道:“萧小姐请进来吧。”
萧清瑜今日未施粉黛,只梳着寻常发髻,娇美依旧,只是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她和李承泽前世也不过是书信往来,共同商议推翻晋王之事,这样面对面两个人说话,两辈子都是头一遭。
李承泽端起青玉杯,面庞是不输女子的秀美,含笑问道:“二小姐是稀客,不知找我有何事?”
萧清瑜悄悄瞟了一眼站在李承泽身后的铁卫,身着玄衣,看样子就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人。而李承泽虽面色苍白,也难掩天家威严,自有一股气派。
梁康拉开了凳子,萧清瑜便不客气地坐了上去,饮了口茶。刚刚和赵喆啰嗦了那么久,早就口渴了。
她面上漫不经心道:“殿下看了这么久的戏,觉得可还好吗?赏钱臣女便不要了,就请殿下帮臣女一个小忙吧。”
萧清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终究这一世,命运还没有将他们推到同一处去。
梁康刚想说什么,却被李承泽抬手打断,他淡淡开口道:“二小姐请讲,在下自当尽力。”
萧清瑜方放下心来,“那臣女便不客气了。”
她把那银子把桌上一放,“这银子还请殿下替我还给荣阳侯府赵世子,最好是悄无声息扔到他院里去,别叫旁人发现了。”
说完,又起身去推开窗户,指着外面说:“那边小巷里有一户姓刘的父女,望殿下给他们找个清静地方安顿下来,别叫赵喆找到。”
梁康听得一愣一愣的,李承泽面上倒没有任何变化,微微垂首,“二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萧清瑜又喝了口茶,“这些事情已经很麻烦殿下了,不过臣女确实还有一件事。”
梁康眉头一皱,只见萧清瑜笑着说:“殿下可带了西洋怀表,能否告诉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话倒叫李承泽愣了神,梁康听了便从怀里掏出表来看了看。“午时一刻。”
“什么?已经午时一刻了!”萧清瑜声音都大了许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笑着对李承泽道:“殿下海涵,臣女不便久留,先告退了,那两件事情就麻烦殿下了。”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等萧清瑜下了楼,梁康才把一肚子疑惑问出口,“殿下,咱们真的要帮她啊,那赵喆可是晋王的小舅子。”
他眉头紧锁,“把银子无声无息送到赵喆院子里去倒不难,避开视线给那刘家父女找个容身之所殿下也能做到,可咱们平白蹚这趟浑水做什么。”
李承泽没有说话,走到窗前,只看见一道明红的背影,金步摇光彩熠熠,少女高高挽起的发在风中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