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样，估计也干不了什么吧？这姑娘得多苦啊……”
不远处有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接话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图什么吧。这车一看就值老鼻子钱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而站在人群里的老妇人则干脆说得更直接，声音压根没想掩饰：“啧啧，你看看，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真是命苦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嫁了个废人？”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儿，语气带着自鸣得意：“你可得懂点事儿，知道自己多有福气。我给你找的那门亲事多好，人家家里有钱有势，身体也好，将来你过得舒坦多了，懂吗？”
女孩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抿了抿唇，轻声劝道：“妈，别说了，别人嫁谁管你什么事？还有，你介绍的那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整天喝酒赌博，说话粗鲁……”
老妇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目光凌厉地瞪着自己的女儿，语气越发不耐烦：“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让你嫁个正经人家，你还挑三拣四？将来吃了苦，可别回来怪我！”
母女间的争执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林清岚的耳中。她正低头帮叶希调整鼻氧管的手微微顿住，指尖停在叶希的肩带上，没有继续下去。她缓缓站直了身子，转过头，目光冷冷地扫向老妇人。
“阿姨，我嫁给谁，用不着您操心吧？”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静的语气中带着锐利的棱角，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她抬起下巴，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声音沉稳有力，字字铿锵：“苦不苦，我自己过得明白。真正命苦的，是那些找不到自己真正爱的人，或者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安排里，被迫过压抑的生活。那才叫命苦。”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语调忽然多了一分锋利：“再说了，我不图他什么。那些说我是为了钱的，没有他的钱，我自己照样能过得很好。我有这种底气，你们有吗？”
林清岚满意地拍了拍手，像是给自己的话画上一个句号。
老妇人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想骂回去，却被她身旁的女儿死死拉住了胳膊。那女孩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里透出几分惊慌，小声说道：“妈，别说了！那是林氏的千金啊，林清岚！随手一弄就能让我们日子难过，别惹！”
周围原本在窃窃私语的人顿时一片安静，所有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人群很快默契地散开，像是怕被卷入什么不该沾染的麻烦。
叶欣看着这一幕，走到林清岚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清岚，觉得委屈吗？”
林清岚转过头，眉眼间透着淡淡的从容和笃定：“我说过了，我爱小希。没什么好遮掩的。我自愿，不委屈。”
她低下头，将目光落回到轮椅上的叶希身上，语气恢复了几分柔和：“小希，别听那些烦人的声音，也不要浪费精力去琢磨。走吧，我们吃饭补补力气。你最棒了。”
叶希低垂着眼帘，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林清岚弯下腰，细心地整理了一下他的毯子，然后推着轮椅，步伐从容而坚定。
餐馆里，叶欣拿着菜单熟练地点菜，时不时和服务员确认菜品。而叶翔坐在一旁，眉头微微皱着，显然还在想着停车场里发生的事情，目光偶尔扫过桌面，却始终有些游离。
另一边，林清岚已经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镇痛膏，一把抓过叶希的左手，开始熟练地为他揉搓僵硬的关节和指节。刚痉挛完，那只手僵硬得像一块冻住的木头，她的手指一圈圈用力地揉开那些僵直的肌肉，像是在解开某种无形的枷锁。
“这么僵硬，很难受吧。”林清岚一边揉着，一边低声说道，动作中透着熟稔和耐心。
食物陆续上桌，林清岚正准备伸手夹菜，却被叶希伸出的右手轻轻挡住了。
“先去洗手。”
林清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嗯，好。”她放下筷子，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叶欣趁机把一碗粥盛好，放到叶希面前，细心地帮他搅拌了一下，调凉了些。可叶希只是盯着那碗粥，迟迟没有动勺，眉头微微蹙着，仿佛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某种让人难以察觉的低谷。
片刻后，他低声开口，语气里透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疲惫：“是我不好。”
叶欣听得一怔，轻轻的安慰：“小希，怎么会呢？你已经很好了。”
“他们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他的声音更低了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全世界宣判自己的无能。
这时，刚从洗手间回来的林清岚听见了叶希的低语，眉头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狡黠笑意。她径直走到叶希身边，弯下腰毫不犹豫地捏住他的脸颊，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捏得肉嘟嘟的，力道不轻不重。
“又自卑了？自卑个鬼。”她轻声说道，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一份暖意十足的亲昵。
她目光停留在那张被自己捏得微微变形的脸上，原本俊朗的轮廓因为这一捏多了几分孩子气，脸颊鼓起，唇线柔软，配上他一贯的淡漠表情，显得又滑稽又可爱。林清岚忽然心中一动，笑着低头，毫无征兆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叶希顿时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目光从迷茫到惊讶再到无措，最后竟然低垂下来，耳根悄悄染上一抹薄红。
林清岚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松开手，又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鼻尖，像是故意逗他似的，语气柔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小希，你听着，我就爱你。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
她直起身子，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随意地夹了一块菜送入口中，嘴角的笑意却还未褪去。嘴里嚼着食物，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了，赶紧吃饭，别再胡思乱想了。”
叶希盯着面前的碗，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她刚才的话。他抬起眼看了看林清岚，又低下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勺子，慢吞吞地舀起一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