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池梨这么说,张大宝就大概知道情况了,她也不说那些虚话,安慰她一定能过或者下次再努力什么的,干脆转移话题聊起了一会儿要选个什么样式的饰。
“我想买只钗,还要一对镯子,最好再来对耳环,前些日子我娘给我做了一个银狐披风,好看得很,但我妆匣里没有能配的饰,所以这回可得好好挑挑。”
池梨想了想自己有没有缺的饰,最后现自己的所有妆匣基本都给她娘给塞得满满当当的,压根就不缺什么,只能道:“我等去看了那边的饰样式再说。”
若有看到喜欢的,她自然会买,若没看中的,那就当陪张大宝逛逛。
加上母亲给的钱,还有池梨原有的,与回家后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零花钱,池梨身上差不多有八十两左右,这些钱足够她买下任何自己心爱的饰,不过池梨此行出门还有另一个目的。
给她娘买生辰礼物。
许氏是年底接近过年时出生的,所以每年生日都很晚,而池秀才的生日则在年初,池梨从京都回来前已经错过了。
到了银楼,可以看出这家店的生意不错,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富贵的夫人小姐,其中年轻小姐居多。
“梨儿走,我们快进去。”
张大宝亲昵地挽着池梨的胳膊,走进银楼内。
两人刚一进门,就有一位侍女模样的清秀女子走上前来招待,她向两人福身一礼,柔声问道:“两位小姐好,不知二位可有何属意的饰?”
垂下的目光无意间瞥见两人腰间的印章,顿了顿,随后侍女的态度不着痕迹地变得更加恭敬,还隐隐有些敬佩。
池梨敏锐地注意到侍女的变化,有些意外于对方的见识。
不过想想也是,能在银楼里当侍女的,就跟酒楼小二一样,多多少少都需要些眼力见,能认得这印章也不为过。
原来,池梨与张大宝腰间的印章正是两人考过府试,成为童生的标志。
童生虽不像秀才那样有各种特权,但也有别于一般人,依照朝廷规定,但凡童生皆可获得官府统一制作分的印章,以此来代表其身份,也是一种鼓励。
若能得中秀才,这枚印章还能拿去官府换成秀才印,那才是真正代表一位读书人踏入士级阶层的证明。
当然,令那侍女产生敬佩的不是小小一枚童生印,而是这童生印的拥有者,竟然是两位女子。
这意味着她们做出了大多数女子都做不出的壮举,走出闺房,踏出了向着仕途的步伐,还与那些男子们竞争成功,在读书人圈子中占据一席之地。
显然,能认得这童生印的人不少。
毕竟能进银楼里买东西的基本上都有些家底,好些人家家里就有读书人,还有些是有功名的人,自然认得童生印,所以池梨与张大宝在不知不觉之间,竟是隐隐成了众人的瞩目点。
角落里似乎还有些窃窃私语传来,但都被两人无视,她们一起来到展示饰品的柜台前,慢慢地观赏起来,看到有喜爱的饰,在问过随行的银楼侍女后便戴上试试。
来回看了两遍,最后一人挑了几样打算去结账。
张大宝看中了一对带元宝铃铛的镶玉银镯,还选了一支飞鸟金钗,池梨则挑中了一个祥云金镶玉手镯,还有一对小巧的珍珠带银流苏耳环。
这银楼名叫银楼,但内里除了银饰,也是卖其他金玉珠宝饰的。
问过价后,池梨的东西要贵一点。
因为她选的金镶玉手镯比较贵重,要价三十五两,耳环倒是便宜些,要价二两。
而张大宝的东西加起来总价不过二十八两。
两人都带足了银两,正结账时却被掌柜的告知主家给她们打了折,最后两人所买的东西只需给原价的九成即可。
对上两人愣神的目光,那位面容已经染上岁月痕迹,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秀美模样的女掌柜笑着道:“我家掌柜的最佩服有学识的女子,奈何她自小只钟爱做生意,读不进书,无法经受读书的苦,但对于二位童生娘子却是极为佩服的,所以命小的一定要给二位打个折扣,就当彼此认识一下。”
“既要认识,为何不让你主家自己来?”张大宝问。
她开始对掌柜的背后那位主家感到好奇了。
既然那人知晓她二人身份,还身处于银楼之中,那么对方必定刚刚也在这银楼里见过她们,那为何藏头露尾地不出来见个面?
“实在对不住的,放在主家本是有意自己去结交二位童生娘子,奈何突然有些事不得不匆忙离开,只能临走前吩咐小的记得给二位所买之物打个折扣。”掌柜脸上露出点无奈的模样,为自家主子解释道。
池梨能看出对方并无恶意,也确实只想单纯跟她们示个好而已,但她不愿接受陌生人都恩惠,谁知道现在贪了小便宜,以后会不会因此吃亏呢?
且她们又不缺这点钱,实在没必要。
所以最后还是婉拒了:“贵店主家新意我们心领了,但实在抱歉,这些东西还是该多少钱就算多少钱吧,若掌柜的实在为难的话,我们也能换家店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