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顶层人的权斗还波及不到池梨这条小鱼来,她继续依照着早已认定好的路线,一步步向前,踏进了即将举行院试的贡院大门。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打开又合上,昭示着又一场考试的开始。
院试的考试大致内容虽说与前面的考试相似,但题目的难度却是直线上升的。
什么截搭题,陷阱题,隐藏式题型,轮番上阵,轰炸得考生头晕眼花,差点没当场阵亡。
不,已经有人开始倒下了。
正在专注做题的池梨突然动了动耳朵,抬眼隔着门板,往外扫了一下。
她看不见,但单薄的门板阻隔不了声音的传递,所以隐约间能听见外头吵闹的喧哗声,似乎有人在喊什么有人晕倒了。
看来是有人倒在考场里了。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每回考试总有些考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生病强撑着来考试,或是心理压力过大,或是突恶疾,或是被难度飙升的题目刺激得情绪崩溃而倒下,甚至全国每年死在考场里的考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因为在考试未完之前,贡院绝不开门,即便有考生病得快要死掉了,也只能被安置在贡院内一个小屋子里,由里面专门聘请的大夫暂且照料,至于其最后能不能撑到考试结束那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池梨唯一能做的只是道一声可怜,在心底默默祝愿对方能平安无事,然后继续专注做题。
这场院试的题目很难,做起来颇有一种在泥地里前行的艰滞感,仿佛每写一笔都极为困难,使得池梨不得不反复斟酌后再慎重下笔。
她不知本场考试的主考官是谁,准确来说,在这考场里的,几乎大部分学子都不知这届主考官是哪位,兴许有哪些个关系强大的能知晓一二,反正池秀才当初去找人打听时,却是没能为女儿探出什么消息来。
所以也无法提前揣度考官喜好,最终池梨只被叮嘱了句尽力而为。
因此,考试时池梨也没有说为了迎合考官喜好而特意写出什么或朴实或华丽的辞藻,都是自己感觉怎么舒适怎么来。
但那过于高难度的题目还是使人头秃。
还好,之前大量刷题还是有用的,至少池梨遇上那些隐藏在题目里的陷阱时,能够及时现,并进行规避,躲开了很多扣分点。
最终做出来的卷子成功她虽说不十分满意,但也还算勉强能看吧。
池梨不太确定地想。
待结束一日考试,走出贡院大门时,池梨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她这种状态不是个例,甚至还算稍好的那种,旁边多的是比她状态差得多的学子,还有些人一出来,当场就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恨得直捶自己的脑袋,一看就知道是没考好,在悔恨中呢。
“梨儿!”
池秀才焦急地在人群里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了自家女儿,见她神情不对,他也没敢多问什么,其实只看那些学子们的状态就知道了。
这届院试,必定不太简单。
示意随行的丫鬟婆子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扶到自家马车里后,池秀才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没问出来,只安慰似地给女儿递了包吃食,柔声哄道:“考试已过,莫想太多,先吃些东西,回家再好好休息一番。”
“嗯。”
这回的池梨难得沉寂,她跟个提线木偶似地,随着父亲回了家后吃饭洗漱睡觉,一气呵成。
待她确认睡着后,一直担心的许氏这才敢问丈夫:“梨儿这是怎么了?没考好?”
“八九不离十,我已经找人去问过了,说是这届院试题目相当难,许多学子都没考好,咱家梨儿不是个例,只是孩子还小,许是受不得这个打击,才会一时消沉,你且莫要着急担忧,待到明日,我亲自与梨儿谈谈,好让她能放宽心。”池秀才哄着妻子道。
虽说院试很重要,但在池秀才看来,还是不及自家女儿的身体重要,且他本就做好了这回院试女儿只是去走个过场的准备,所以哪怕知道这届院试题目很难,他也没太大感觉。
现在唯一需要操心的是孩子自己能不能想开,可别被此次考试失利打击太大。
池秀才心底都打好了第二日与女儿谈话的草稿,结果第二日,睡醒起来精神养好些了的池梨却主动开口截住了父亲的话头。
“爹娘,女儿去读书了。”
“好,你去吧。”
本来都摆好架势要跟女儿长谈一番的池秀才愣了愣,最后也只能将人放走。
可他又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忍不住背着手,在其书房门外来回转悠,直到一直在里面不知道写着什么的池梨拿着几张纸走出来,递给池秀才。
“爹,这是我本次考试所做之题,请您过目。”
原来池梨刚刚是去默写本次考试题目与自己写的答案,让父亲帮忙点评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