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端脑设备目前技术层面尚不成熟,强行使用时会有极大负担,普通人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但绮零不太一样,她作为一个诞生于实验室的人造受体,体质方面本就特殊,小时候在启明星伊甸园又长期遭受脑实验的冲击,耐受性远远过常人。
而且依照数据显示,使用端脑设备的负担和脑实验的量模式差不多,尚在绮零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只要控制好输出功率,别频别时就行。
出于这点的考量,未来最终也只能同意让绮零接上端脑设备,毕竟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可以唤醒苏默。
保险起见,未来在控制系统里设了一把程序安全锁,用以实时监控反馈回来的数据,如果现绮零的身体承受不住,她可以随时将端脑设备切断。
此时端脑设备已经运行了一段时间,未来看着屏幕上的各类数据,皱眉嘀咕道:“不行啊,即使拉到这么高的功率,达到安全上限了,情况还是没有明显好转。”
就在未来犯难时,屏幕上的数据突然出现一阵波动,端脑设备功率曲线上扬了一截,其峰值已经越了安全红线。
她顿时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不是设了安全锁吗?”
她调出源代码一看,惊愕地现底层系统不知何时遭到修改,原本设置的安全锁不见了。
现在的系统运行逻辑是,只要苏默的体征数据还没有恢复正常,端脑设备输出功率就会逐级提升,完全无视使用者的生命信号,一直到苏默苏醒为止。
这种疯狂之中又带有逻辑的修改方式,只有一种可能。
未来看向躺在端脑设备内的绮零,惊叫道:“你改我底层代码?你疯了??!!”
绮零的意识早已通过端脑设备进入苏默的幻觉,不可能再回应未来了,只有预先设置好的程序接管了一切。
当看到屏幕上绮零一片飘红的生命体征数据,未来已是冷汗直流,大喊道:“中控!调整端脑设备输出功率,降到原来的百分三十!”
中控平稳的声音响起:“抱歉,您的权限级别不够,调整请求已被拒绝。”
未来目光失焦,失魂落魄地说:“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咳!”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剧烈的咳喘声。
未来回过头看去,眼前一幕让她心都凉了。
只见端脑设备中的绮零不断抽颤,大口吐着血,猩红的液体将衣襟完全染红。苏默感觉有两股力量正在意识里撕扯,仿佛两只巨大的手来回拉锯,在虚妄和现实的边界争夺着他。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啊”
那些模糊而破碎的记忆试图挣脱束缚,但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苏默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爆掉了,不断出哀鸣。
“儿子,别怕!有爸妈在,你什么都别想!”苏寻和李惠淑不断殴打着绮零,口中传来愤怒的嘶吼,“滚!离我儿子远点!滚啊!!!”
李惠淑揪着绮零的头,用尽力气朝她脸上狠狠扇打,随着响亮的“啪”一声,那张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红印,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滴落在衣襟上。
苏寻更是搬起石头,往她胳膊和肩上狠狠地砸,每砸一次都会留下青紫的淤痕,砸在手上时伤口甚至深可见骨,刚开始还是一道白痕,紧接着血流如注。
苏默用力捂着头,茫然地看着身边这个怎么打都打不走的少女。
潜意识告诉他,自己一定在哪见过这个少女。
但破碎的记忆总像蒙了雾,看似薄薄一层,却怎么都捅不穿。
绮零脸上身上已经流满了血,神情中却毫无痛苦,她只是迷离地遥望湖景,注视着岸边暮春时节的美丽景色。
“默默,你知道吗?我不喜欢春天,这个季节草长莺飞,到处都充满生命的律动,和我曾经的人生完全相反。”
“我也不喜欢夏天,白天阳光明媚,总能听到蝉鸣,晚上人们结伴乘凉,吃着西瓜抬头看星星,那种惬意是我童年从未体会过的,只会让我妒恨。”
“秋天我也很讨厌,讨厌火红的枫叶,讨厌秋高气爽的风,讨厌田野间摇曳的金色麦穗,到处都是岁月静好,我讨厌所有自己不配得到的美好。”
“闭嘴!闭嘴!!!”苏寻和李惠淑的眼睛红得像染了血,口中出的嘶吼声莫名开始变形,扭曲,宛如某种怪物的咆哮,下手力度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重。
绮零任凭那些打击落在自己身上,继续喃喃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