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了油灯的,乃是一位看着年龄不大,尚有些稚嫩的少年,正是知寿馆的小东家王紫生,他目光有些埋怨的看着白葡萄酒小姐,轻轻的一叹:
“曾家姐姐,你何苦来哉?”
“……”
下一刻,白葡萄酒小姐身后,几层屋舍之外,忽然响起了散乱的脚步声。
有火把亮起,正快的向了此间接近,刀兵碰撞,腾腾杀气,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这自然是一个陷阱。
白葡萄酒小姐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将目光向了前方桌前看去,既有那知寿馆的小东家,也有一位白面长须,模样富态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如今的不死王家主事,王长生。
而在旁边,则还或坐或站,无数人看了过来。
既有王家门里的捉刀大堂官索命郎中以及几位一身能耐的小捉刀。
也有问事大堂官及几位供奉。
以及,站在了最边角的位置,如今正神色复杂,似有不忍的向自己看了过来的中年男子。
草心堂大东家曾百草,也是自己的父亲。
白葡萄酒小姐看到了这身前的冷漠与身后赶来,封了退路的人手,略略点头,神色却是不变,淡淡向了曾百草点头,道:“父亲。”
曾百草分明的脸色微动,但终究却还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生白小姐,你终究只是邪祟。”
这时,坐在了上的不死王家主事王长生抬眼看了过来,低声叹道:“任是何人,这心也是肉长的。”“你父为你,耗尽了多少心血,不惜砸上了整个草心堂来当本钱,也只是为了给你在这上京城里留上一个位子,但你却私下里擅闯药房,就用这来回报他的大恩不成?”
“司命门道,自有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该是知道的。”
“自然也该明白,你做了这等事,却置草心堂于何地……”
“……”
“上京城里的位子?成仙的机会么?”
白葡萄酒小姐淡淡开口,神色里只带了些冷嘲:“我确实是邪祟。”
“但你们这种,拿人命炼丹,夺天命生机的,又算什么?”
她在这无数目光里,并无慌色。
反而抬头向众人看了过去,道:“你们还跟我讲什么司命门里的规矩,我倒还想问问,你们这种行径,却是把这医者仁心,又放到了何处?”
众人皆有些沉默,似乎没想到白葡萄酒小姐居然到了这会子,还要反问。
而彼此心知肚明,都知道她既然敢找到这里来,便说明已经现了什么,辩别亦是无用。
一片沉默里,倒还是那位草心堂的大东家曾百草先自色变,微微咬牙,沉喝道:“你……你这等邪祟,降生于世的第一件事,便是吃了我女儿的魂灵,却与我讲什么医者仁心?”
白葡萄酒小姐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定定向他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定他说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