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些话时,他们已经快要走到了寨子边,也恰好路过了胡家的草屋。
孟家大老爷的坛子,便在屋外放着,因为随时可能受灾物影响,所以,便不能让他进宅。
国师看到了那个坛子,轻轻招手,那坛子便飞到了他的手上来,仿佛是坛子里面的孟家大老爷也察觉到了什么,坛子剧烈晃动,恨意之深,阴气几乎溢了出来。
国师一只手将拂尘插进了后脖领里,而后双手用力,倾刻之间便已将坛子揉得稀烂,连带着里面的阴魂,出了一声愤怒而绝望的叫喊。
“老友,上路吧……”
国师笑着拍了拍手,扔掉了坛子渣,仿佛只是做了什么不起眼的小事,重新将拂尘取在了手里,微笑着解释:“洞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我们骗了很多年,渐渐的开始不满意了。”
“孟家满门富贵,非同寻常,大略能让它们再忍些时候。”
胡麻见着这一幕,已是微微咬紧了牙关。
他刚才也想出手,倒不是为了护着孟家大老爷,而是试试此人的本事。
但居然,出不了手。
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压着,自己在此人身前,居然失去了那等随意出手的念头。
“小友,孟家这下场,你可满意?”
国师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寨子口处,这里皆是土路,坑坑洼洼,国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酒壶,正是刚刚寨子里用来待客的。
谁能想到,他居然偷藏了一壶在袖子里?
将这壶酒向了地上倒去,酒水便汇聚在了一个坑里,头顶上的月光,便清晰无比的映在了里面。
而他则是一边说着,一边袖角轻摆,便见得这坑里,月亮的倒影泛起涟漪,近而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成了一个阴森大宅的模样,仿佛人在梦里,看到了无数的凄惨画面。
有人正躺在床上,凄惨叫唤,也有人早已挂上了房梁,随风摇摆,牲畜不宁,奴仆偷了金银乱走。
胡麻心里忽地醒悟,知道自己看见的是如今孟家人的场面。他甚至看到了在这盐州大宅的厅堂时面,那孟家大少爷正坐在了太椅师上,面如恶鬼,头上砸了三根钉子,一条条的铁链,将他轻轻缚住,一时哭,又一时大笑,挣扎叫着: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会跟你们去洞子里面……”
“我孟家老祖宗乃是太岁化身,你们要看在老祖宗的面上,留我在人间……”
“保我,保我!”
“外面还有没有人,快去求十姓,快去请他们来保我……”
“没有孟家,石亭开不了,谁也别想得了自在……”
“……”
“唉,可怜的孩子,总是认不清自己。”
国师看着倒影里的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掌轻轻的一招,便见那倒影里面,孟家大少爷额头上插着的钉子,竟是忽然飞了出来,穿过了水洼,飞到了国师的手里,收入袖中。
那孟家大少爷孟思量,额头的钉子骤然消失,他也像是被吓住:“是谁?是谁?”
但孟家大宅之中,已是空空荡荡,自然无人回答他,只是在他额头上的钉子飞出之后,他的嘴里,也骤然白光一闪,有一颗生出了人形的药丸钻了出来。
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叫着:“救不活了,救不活了……”
边喊边跑出了孟家宅子,只留了那孟家大少爷独自在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