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语落下,便见得那红石崖后面,山间小路之上,有穿着灰色布袍,戴着小帽的人从柏树后面绕了出来,冷淡的向下看着,道:“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人,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配当人。”
“单是凭他们对我们张家二老爷做的事,恶毒贪婪,自私阴坏,便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罪,也不冤了。”
“怎么?”
“你们不食牛妖人,躲了这么久,如今倒要说看不过,过来替他们说道说道?”
“……”
不食牛大师兄低低叹了一声,道:“人已死了,说道有什么用?”
“我不食牛不做这等无用之事,只是记着师尊教诲,只愿世间再无你这般人。”
“……”
“废话少说!”
这句话却是忽然触怒了山上的人,森然道:“只因十姓顾不上你们这群老鼠罢了,倒让你们张狂了这么久,如今既然冒出头来,那有本事,便上山吧,让我等看看你不食牛的本事!”
说着话时,这座山上,各个路口,却皆有人影出没,低低向外看了一眼,便又消失。
分明便已列开了阵仗,准备好了斗法。
而在那山上,一件衣服穿了若许年,早已脏的不成样子的老人,也已经在自家大侄儿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换上了一件锦袍。
只是这许多年的苦修,在他身上留下的风霜之色,却也再洗不去,如今穿着锦袍,也不合身,只有那僵硬脸上的睥睨霸道之色,颇有张家风彩。
“二叔,我给您带了最爱吃的蜜饯,还有好酒,您先歇着。”
张家大少爷殷勤伺候着,打开了酒坛子让老人闻,笑道:“现在到了山下的,只是几个不成气候的妖人而已,乌头先生他们就打了,还不需要您老出手呢,且只耐等着便是。”“……”
老人嗅见了酒香,便也无声的笑,用力挥着手,命他快快倒来,让自己喝。
而于此时的山下,那不食牛三门门主,却也对视了一眼,皆暗自鼓劲,有人笑道:“之前因着师叔们没有出现,咱们那位教主,也天天忙的狠,倒是没人解开这道严令。”
“倒是二十年来,一直无法名正言顺的与十姓交手,还真不知道咱不食牛比十姓差在了哪里……”
“……”
眼见得这三门门主,以及座下师兄弟们,都已暗自做好了准备。
那位面色苍老的大师兄却微微摇了下头,缓缓的走上前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三柱香,恭敬擎住,向山脚处走了几步。
那座山上,贵人张家的四大堂官,便也皆有些如临大敌,微微凝神,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害一门斗法,向来便是讲究一个算计,有人攻,有人守,无论是伤人还是害人,皆在无形之间,走错一步,一个失眼,一句说错了的话,便都有可能使得形势大变,害死了人。
他们口中说着,但对这些撑了二十年还没死绝的不食牛妖人,却也不敢太过轻视,尤其是那位不食牛大师兄,其一举一动,都让人谨慎,甚至准备拼命。
但他们却没想到,这位大师兄走上前来,却只是高举了香然后慢慢鞠了一躬。
四下杳然,悄无声息。
山上的人等候许久,都有些诧异了,忽然笑道:“你是终于识得厉害了,过来讨饶不成?”
“只是弯腰可不够,怎么也须得跪下磕个头,才能进了张家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