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是棋子,只有“他”,是弈棋之人。
“不说是吧?本王再问一句,你说还是不说,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郑仁泯几近疯狂,一把掀翻屏风,撕拉一声,薄如蝉翼的丝绸孔雀被锐物划成两半。
大雨倾盆而至,刷洗窗牖,撞击大理石地面,切割着早已破败的夜色。
“我真的不知道殿下所说的背后之人是谁,若殿下觉得我还有点价值,让我做什么都行,可若您觉得我已无用,便杀了我吧!”
清如已无气力挣扎,有那么一刻,她想踢掉木凳,一了百了,奈何双腿已僵,就像不是自己的腿一样,仿若自己是一副悬魂,留不下来,也无处可去。
她多么希望李佑城陪在身边,哪怕他看着她死,也算有个听遗言的人。当然,她确信,若是他在,她定不会受此委屈。
她开始怪他转身去广德楼时,头也不回的样子;怪他没有事先做好筹谋,为她打算;怪他说了答应护她,却在关键时刻离了身……那当初为何要救她呢?为何要赴约,要来野竹林?他射出的那支飞失锋利迅疾,宛若他将她的安危置于首位的始终温热的心……
“只要我在,你定平安无虞。”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许清如觉得,自己肯定走火入魔了,李佑城不是神,怎么可能保她周全?
“来人!”郑仁泯朝着殿外喊道,外面一时无动静,他再次吼道:“孤鸾,死了吗?”
一身形高大侍婢匆匆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盏黑瓷钵盂。
她将钵盂呈给二王子郑仁泯,他接过来,又举起,让许清如看清里面的东西。
黏汤臭水,形质软烂,有些露出头角,波动褶皱。
清如垂眼瞧见,是一碗活虫。
“滇地人食虫之癖,想必你也听说过吧!可你知道吗,这虫子也和人一样,分三六九等,这一碗活蛆,颜色瑰丽,防腐抗酸,可以在肚子里存活许久,是我精心培育的,最适合‘王妃’不过了。”
他伸出细白的手指,捏起一只,虫身扑腾起来,却挣扎不过。
“瞧,你们都一样,命硬。”他细细观赏,静静微笑。
清如早已口干舌燥,说不清是疲累还是恐惧,她想在食虫的那一刻,踢掉木凳。
也正是这一刹那,她透过晃动虫身,透过披头散发的郑仁泯,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孤鸾。
不,确切地说,是景策。
021。缃色
不知道这些软卷的虫子吃什么,难不成真的喜食人的五脏六腑?
二王子郑仁泯手指尖晃动的小东西开始往下滴浊,一滴一滴落在钵盂里,惊得其他虫子扭动得更欢。
郑仁泯是笃定许清如有备而来,抑或,他的形形色色的眼线给了他确定的情报,让他势必逼她说出大顺图谋。
清如看着景策的眼睛,有些恍惚,他穿侍女孤鸾的衣服竟然一点都不违和,且妆容也相似,加之景策本就肤白身瘦,比起长松那几个勇武的护卫,他更像长安教坊里弄琴侍墨的花美男。
景策的出现,让她明了,李佑城没有丢下她。
于是她不再犹豫,小腿发力,脚尖一蹬,将那木凳踢倒。
一瞬间,脖子上的麻绳受力,死扣随着身子往下坠,越系越紧,她扑腾着抓握住脖子上的绳索,喉咙被瞬间卡住,濒死的感觉袭来,自己只能张大嘴瞪大眼像条死鱼般挣扎。
“你……”郑仁泯忙后退两步,被刚才放倒的屏风一绊,整个人跌下去,手里的钵盂一撒,里面的虫子乌泱泱全都流出来,像一滩会动的烂泥。
“快!别让她死!”
几乎同时,景策箭步上前托举住清如的身子,随后将她脖子上的绳子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