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楼是从头到尾皱着眉头听完的,听完后站起来接过旨意,侧着身子让开:“让你手下的人好好找,这是亲王府,天子所赐的府第,处处都是父皇的恩泽,若是府里的物件磕着了,碰坏了谁也担待不起。”
刘证义抹了把汗,赶紧让人去府里查看:“王爷您宽心,这也只是例行查看,微臣已经告知过他们了,会小心的。还请王爷、娘娘进内厅坐着,娘娘有孕在身,皇上吩咐过微臣不得惊扰。”
叶惊玄心说,这借口真好,扯了扯顾重楼的衣袖,顾重楼看了她一眼,叹息一身带着叶惊玄进了屋子,叶惊玄能感受到顾重楼身上的悲伤,忽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顾重楼扶着她安坐下,自己才坐下,坐下后一言不发,叶惊玄就看得愈加难受了几分。
“我该说什么呢,为什么我觉得你好难受,可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叶惊玄这会儿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看着顾重楼这么悲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重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儿,摇摇头道:“我没事,虽然知道一切总会发生,但发生了才发现无法接受。惊玄,我在害怕!”
叶惊玄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说自己在害怕的顾重楼,心头真是百般滋味,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同甘苦共患难:“重楼,我也害怕,可是有你在这儿,天大的事我也不怕,最坏不过同生共死,这样你还怕吗?”
顾重楼长叹一声摇头:“不许,愿同生,不愿同死,你死了我不陪你,我死了你也给我好好活着,不许乱动念头,知不知道。”
“哼,你敢死试试看,我一天上三回吊,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叶惊玄双手cha腰,瞪眼在顾重楼面前低声吼着。
“一天上三回吊,丫头你未免也太折腾了点儿,别吓着‘孩子’。宝宝不怕,别听你娘的,爹在这里呢,放心!”顾重楼好气又好笑地摸了摸叶惊玄的小腹,调侃似的安慰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叶惊玄白了顾重楼,你演我也演,挺了挺肚子,轻轻拍了拍,:“宝宝,别听你爹的才对,你听听嘛,你都还没生出来,他可就打算扔下咱们娘俩儿了,是不是够讨厌的。”
“惊玄,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不许使性子,若只有一个你,同生共死又何妨,但如果有了孩子呢,我放不下孩子,你也一样舍不下吧。做了父母,终归会不一样”说到这顾重楼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孩子都还没影儿,就处处为孩子着想了,忽然他也能理解皇帝的种种做法,皇帝其实只是答案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
大哥或许也还活得好好的吧,在这世上某个地方,他们的父皇其实也是个心软的人呢。忽然顾重楼也就不再难过了,做为一个儿子,如果再因为父亲的保护孩子的过程而痛苦,只怕父亲会更加痛苦吧。
叶惊玄惊讶地发现,顾重楼一下子又不难过了,似乎还心情不错,挠了挠头似乎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怎么顾重楼的心就这么晴了?她疑惑地看了看,发觉得自己的观察没错:“你怎么忽然又不难过了,我还准备了一大堆话来安慰你呐。”
顾重楼一笑:“那你接着说吧,我听着,只是不许再说什么同生共死的话了。”
“去,我一句都不说了,才不要和你同生共死,你死了,我就找个男人另嫁了,我会叫她夫君,还会让孩子管他叫爹。”叶惊玄这才安心地坐下,嘴上还犹自不平地反驳回去。
顾重楼只是眼神宠溺地笑着听,并不反驳。不久刘证义带着禁军回了前厅,至于查到了什么东西,刘证义并没有在顾重楼面前回禀,而是回了宫里呈给皇帝。
“刘爱卿,此事入你眼,过你手,经你耳,再不可有他人知道,如果外头有一点风声,朕必拿你治罪。”皇帝扶额,他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还真有“某些人”手脚比他想象的要快,皇帝lou出冷笑,如果这一切不是他设的局,说不定还真要怀疑顾重楼了。
“是,皇上。”刘证义心里越来越害怕,他知道得太多了,只怕到时候皇帝留他不得啊!
“下去吧,安心办差,你的小命朕没那么想要。”皇帝眼也没抬,挥了挥手让刘证义退下,看着手里拿到的信笺,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师,这局朕布得还算成功吧。”皇帝看着从书架后头走出来的姚崇安。
姚崇安叹息一声,站在微微的光线里道:“皇上,您这样做仔细把自己折进去,三大家生死由天,皇上您别太勉强自己了。”
“老师,朕为谁,想必老师更清楚。只是这回朕更要护着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那未出世的孙子,老师也同样想保护他们吧。”皇帝站起身来,走到姚崇安身前,如同年少时聆听姚崇安的教诲一般。
“阿昊,你也是我想护的人。”姚崇安拍了拍皇帝的肩,丢下这句话,侧身从皇帝身边离去,迎向大殿的门,走进一片灿烂的明光之中。皇帝就这么在原地看着姚崇安的背影,发现多年前丰神朗健的一代帝师,如今也已经微屈了背
姚崇安的话让皇帝回味时感到一阵温暖,就是这样的人,他拼了命也要好好护着,前半生他为了做个好皇帝牺牲了很多,在仅剩下的日子里,他只想给想好好护住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