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人类花费了非常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些技术爆炸的结果——从理论科学,到应用科学。”
……
方白鹿挠了挠鼻头——不知是年纪的原因、还是零号病人原本就对这块不敏感;当他讲起这个话题时,总是带有颠三倒四的滑稽、与极度的不自信:
“唔,唔……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也是个半吊子。你戴着这么厚的眼镜,我还以为你是个做科研的学者: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方白鹿感到一丝有趣——这句话,他大约有几百年没有问过别人这个话题了。
零号病人真诚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得咳嗽不止——他似乎也对此有相似的感受:
“闽江学院,人工智能艺术筛选。”
“老实说……我们那辈人,会用工具就不错了;我反正是一点基础知识都不了解,只知道怎么用。”
方白鹿挑起眉头——这个专业的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过:
“喔?喔……很有年代感的专业;我那个时候可没有。”
零号病人仍然停留在兴奋中:
“哈!但是在我的年代很时兴;很好就业。不过嘛——我最后也没做跟专业有关的工作。”
……
“方先生,您呢?什么专业?”
方白鹿发觉到了——对方的情绪起伏远比看上去的更大:
“金融。嗨,我都不知道学那个干什么;最后连买个基金都亏。”
零号病人发出赞同般的笑声:
“哈哈哈,您谦虚了。但是金融、在我那时候还是经典专业——很多人选的。”
方白鹿则是应和性地点头——他不觉得在城市的废墟上,与这老人讨论金融专业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对方的专业,更能引起自己的兴趣:
“所以‘人工智能艺术筛选’……到底是学什么?”
他确实对这个很好奇。无论是方白鹿进入冬眠前的年代,还是醒来后的世界里——人工智能要不才呱呱坠地,要不已成为人类真正意义的子嗣、与另一种存在形式……
而零号病人口中的这个专业,有一种恰好夹在中段的怪异感;方白鹿能从字面含义上猜出几分含义……可又似是而非。
……
零号病人忽地露出恍然的神色:
“喔!倒是我忘了……您进入冬眠的几年之后,人工智能技术就有了全新的突破。”
“顾名思义——从人工智能的作品里,筛选出来真正的‘艺术品’。”
“我跟您说:这专业很吃品味,和对市场环境、目标受众的预测……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很难吃这碗饭——所以毕业之后,我就去做别的工作了。”
“在我的时代——人们对娱乐的需求非常大,超过了往日里的所有年代。”
“那时候,有人叫我们‘不会画画的画家’。可实际上呢,绘画是‘筛选师’们最少接触的文艺媒介——当然,也有专门做这个部分的高端选手。”
方白鹿发觉零号病人变得健谈——似乎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回忆从前,回想自身的鼎盛时光。
而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方白鹿对零号病人讲述的这部分的历史,竟能够饶有兴致地听下去。虽然肉身的年纪比不上零号病人,但方白鹿在苏醒后地许久时间中首次感到、自己正在和另一个同龄人交流。
大学,专业,就业……对方白鹿来说,再次听到这些词恍如隔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