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进一步的交谈: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安本英一朗半飞半冲地蹿了出去——裹在身上的塑料布绞进了下肢的轮轴间,让它险些翻倒。它并不是为战斗而生的——而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它也不曾朝这个方向更改过自己的部件。
只是有些事项的优先级,已然被它所调高:而这具机械的各个部件,也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咚!
安本英一朗撞上了“鬼”、全身总共的八条上下肢,牢牢锁住对方:它并不懂得如何战斗,所以动作看起来反倒成了毫无杀伤性的拥抱。
乒!
鬼凶猛地撑起双臂、挣开禁锢:他用爪子抠进安本英一朗的身体,将它举在头顶——接着,将它当作形状奇特的大锤、砸进身后的小屋。
那些铁皮、油桶和帆布在巨响之中倾倒;堆叠成垃圾的小小山丘:这就是它们原本的形貌;而能够遮风挡雨的小屋,不过是存在进程中的一个意外。
鬼一脚蹬直、将安本英一朗踩住,固定在垃圾堆的斜坡里;接着抓起了本来用作小屋承重的,坚固且沉重的方形铁板——
……
砰!
第一次砸下的时候,铁板与躯干相撞、炸出刺眼的火花;而受击之处、则成了凹陷变形的铁皮。
砰!
安本英一朗的身体随着砸动而斜斜滑落,将胸腔暴露在“鬼”手中、那犹如闸刀似的铁板下。
砰!
又是一声:
砰!砰!砰!砰!砰!……
接连发出的、硬物相撞的爆响——每一次砸落,安本英一朗都向下滑落几寸;将身躯中更加完好的部位暴露给了“鬼”。
这像是个无意之中制造出的,用来折磨每一寸身体的刑具。
……
如若是人类,早已在鬼的手中变作飞溅的血泥;而安本英一朗原本圆柱似的躯干、已成了段被敲得扁平的铁条、前肢与后肢都从身体的连接处断裂,甩落一地。
“鬼”突出体表的脉管因为兴奋,而变得更加明亮——他们将一切行为都当成创作的过程;哪怕是暴力也一样:暴力,同样也是一种改变事物固有形态的方式。
它沉浸在如此全情投入的创作之中:已经顾不得从它腰间攀上脊背的女孩。
不,鬼还是注意到了;但它只感到更加狂喜与欣悦——当创作与艺术的**、能够感染到周围的人时……这份感动,连鬼也会为之流泪。
砰!
铁板将安本英一朗的脖颈砸开、砸得电花四溅。
鬼能感觉到身后女孩的狂乱、忿怒与嗜血般的破坏欲念——毫无疑问,对方也被这股氛围所彻底捕获与浸染。
虽然在这颠簸中艰难的摸索,女孩的手指依然探上了鬼心脏上、那柄手铳的扳机。
哈哈哈哈!
鬼欢悦地大笑起来,它忽地意识到了。只要在这暴力的最**,有人能够将自己杀死;那么自己便创作出了更为高等、更加有——
咔哒。
……
嗡——
嗡鸣仅仅持续了一瞬。
鬼巨大的身躯,朝旁翻倒:热能手铳击出的热力、将它的心脏灼成了灰黑的焦炭。
但在那下方——安本英一朗仅剩的头颅,正冒起苍白的烟雾:坚硬的脑袋也烧熔去了大半,仅仅剩下不规则的残余。
同样正在熔毁的,还有它的意识。诺拉射出的攻击、穿透过“鬼”的身体后,又击中了安本英一朗——这或许是出于鬼在艺术灵感中的、对身体角度的一点调整;也可能仅仅是恶劣的运气。
可结果就是结果。
女孩踉跄着扑上来,将它仅剩的部分拥在怀里。
“你反应挺快的,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