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没有名字的机器发现过的那些人类尸体相比,人类二号的脑袋出奇得大:这或许是因为她格外蓬松的头发、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年龄。
没有名字的机器往前挪过两座垃圾制成的山峦……或许是想起了人类一号的缘故,它甚至没有刻意按照工作表来保持安全距离——
只是这距离太过近了些,也可能因为没有名字的机器有个连垃圾也遮不住的脑袋:
人类二号转过头,发现了它。
……
人类二号朝没有名字的机器挥了挥手——阳光将她的眼睛照得发亮,她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邂逅而变得雀跃。
啊,被发现了。
于是没有名字的机器也抬起前肢,左右挥舞。它不知该怎么做,便模仿起了对方的动作。
哒哒哒。
人类二号有着奇怪的行走方式,鞋底与地面发出轻响:她每次迈步之间拉得很长、像是蹦跳似地向前迈进——后来,没有名字的机器才知道;这是小孩子开心时的步伐。
……
人类二号的脚步很快、转眼间便凑到近前。她把两只手掌稍稍伸出、摊在胸前:
“您好呀!我叫诺拉(Nora)。我……‘神隐’了,所以才会在这里:铁人,您有名字吗?还有……您这里有能吃的东西吗?可以卖一点给我吗?我可以给你工作来换。”
没有名字的机器呆住了。它想要调取些信息来应对此时的情况,可脑袋里却零零落落:
“哦。我……”
它本想说些什么——可没有名字的机器想起,它无法由扬声器中发出虚构的事实:说谎,是人类才能做到的事。
于是,没有名字的机器打开腹腔,从中取出已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胸牌。它把胸牌举起,嵌进光滑的额头、用熨斗似的手掌把胸牌抚平。
然后,没有名字的机器稍稍花了些时间,找到了自己系统中的默认身份——它删去了原本的那四个字母“Null”(空值),输入了新的字符。
接着,没有名字的机器抬起带有分离式手指的那支前臂,以最小的功率、与最高精密等级的出力控制,握住女孩纤细且温暖的手掌。
“我叫——安本英一朗。”
……
“来吧。”
安本英一朗缓慢地移动起来,让女孩能够跟随住自己移动地速度:
“我给你找点东西吃,诺拉。”
该修改日常工作表了——
它如此想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