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双螺旋妙树的召唤而起,在新身体中所出现的那些变化——无论是脑组织和神经系统、亦或是再次恢复了作用的犁鼻器与副嗅球……它们的产生并不是毫无代价。
他太饿了:来自体内的无由变化,正在剧烈燃烧着;消耗着新身体之中的热量和营养。
……
新能感觉到手臂传来的萎靡、力量愈发微小——这种损耗远远超过高强度的运动,正将肌肉和脂肪作为储备粮、同时燃烧吞吃下去。
新稍稍放缓了脚步:袋装的营养液被他扯出口袋、按在嘴前。
他大口地吞咽着,两手攥成拳头、把最后一点一滴营养液挤出透明的袋子——接着又把嘴凑上营养液的喷口,用牙半咬半挤、脑袋后拉、将最后些许**吸出袋子。
叮!
新把手探进背包,又提出一袋没有贴着任何口味标签的营养液——伴着一声轻响,新发现了那随着营养液一起被带出背包的小小光点。
……
啪!
还没等它落地、新便将它于半空中截去,捧在手心——剧烈且灼烧的饥饿似乎在此刻停滞,就算营养液被这剧烈的动作而打翻,他也没有再多看上一眼。
那是一块细小的铁块、漆皮已然从表面脱落,看不出原本的色彩;露出在外的、满布锈蚀的基底粗糙不堪,似乎只是随处可见的垃圾。
但在铁片的两侧被人温柔且细致地手工打磨,刮出稍稍有些歪曲的发亮弧线与形状——那是个并不完美的“∞”符号:无论它曾经的意义为何,现在的新马来西亚人又赋予了它“长寿、再生和平安”的含义。
毕竟,生命应当是无限的——这是许许多多人对自己、与亲近者的期许:符号总是被赋予更多、更新的意义;如同人类本身的变化与生长。
……
在铁块的两边,开有细细的小孔:发亮的链条从中穿出,将这片铁皮的碎块围绕;使得它可以被挂上脖颈。
这是一条项链……手制的吊坠——作为材料的铁片来自于阿铜的“残骸”:那已然无法运动的、瘫痪的天官躯体。阿铜在还没有彻底丧失天官的行动机能之前,将“身体”的一个小小部分、制作出了它。
远隔遥遥的千里,数据之海或干涸或刮起风暴的现在——这是他与她之间唯一的联系。
……
新用指腹摩挲着每一点不平的凹凸,咯人的粗糙与光滑并存;他已太过熟悉这铁片的形状,以至于皮肤比双眼更能认出它。
阿铜本想刻的是个“福”字:古老、朴素且传统;可彼时她残破的天官躯体已无法支撑稍稍复杂的工作——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个简略的符号。
但这小小的铁块,依然成为了一个足够诚恳的护身符:新相信在冥冥之中,它有着卫护自己平安的些许效力——毕竟诚挚的心灵,便是祈愿之源与心望所在。
新拾起打翻在地的营养液袋,重又放在嘴边吮吸其中带着尘土的汁液。他把营养液袋攥紧,手背因过于用力而爆起青筋。他要尽可能地吞下每一点点营养、作为继续前进的燃料——
“我要给你身体……我会给你一具崭新的身体。”
新并不擅长祝祷或求祈,他通常只会向自己许下心愿——那便是诺言了:这是他许下的承诺,因此、新会将它完成。
如此,是承诺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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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