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流传到后世,这或许会成为一个有趣的寓言。”
准备自我毁灭的过程,反而稍稍释放了些许雪鬼的忿怒——仅仅是少许而已。
不过令她能够还能在心底,转过诙谐的闪念。
在下定决心的那一个瞬间里——雪鬼就再也没有留下少许转圜的余裕:她不会从小臂骨中弹出利刃,装模作样地割划身下妖魔的躯体、留下血肉横飞却无伤大雅的伤口:
表演般的行为,并不足以倾泻雪鬼心底的怒火……只有彻底抹去对方的存在,才能让自己的灵魂得到些许安息;若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能够将成功的几率再稍稍涨上少许,她也认为是个合算的买卖。
……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还是说,对于自己并不需要多言?”
雪鬼张开嘴,墨色的血液与话语一同喷出雪鬼的口腔;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像呛着水的溺者。
细细的、黝黑的血线撞出雪鬼的鼻腔,汇流进嘴角的黑水——接着是眼角左右两边涌起的、那黑色的泪液:只是雪鬼的泪腺早已摘除,这四道灰黑色的泪痕,代表脑浆混合了血液、正在涌出体外。
雪鬼脑组织正在出现液化性坏死。而这,只是她体内正化作骇人煮锅的许多表征之一——
她正将体内的所有,无论是脏腑、器官抑或是筋肉,全部充当培育增殖毒水的养料。她心里很清楚,原本胞囊内储存的那一星半点、对于妖魔的体量来说算不上致死剂量。
雪鬼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当一切结束,雪鬼就会化作由烧伤皮囊所包裹的毒水袋子,向四面八方炸出仅剩的尸骸——这些鬼水,将会感染并侵蚀接触到的一切肉身。
……
在泥人——这吕宋最后大王的体表,悄然地攀出如花丛般的研究、遍布在整个觐见室的周围:它们如螃蟹的眼柄一般在下方接有一束束的神经;翘起、旋转,打量着正变得愈发鼓胀的雪鬼。
似乎在估算着雪鬼此时的情况——也似乎是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再认真地凝视一次自己的分身:就像鲜少有人真真正正地付出时间,望向镜中的倒影一样。
但无论原因究竟为何,泥人还是开口了:
“真相,是我欠你的——人类最难讨好的对象……便是自己。”
“在我们实现梦想,回到过去改变一切之前……”
在朴文质头颅下方的皮囊中,无声无息地隆起几处凸出——
那是泥人的神经系统正要从体表探出,试图完全链接进了这台生体计算机里。
……
“你不会真正地死去的——因为,我还会活下去。”
“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为了挽回过去他们犯下的错误,就需要牺牲。”
“我想要人类获得幸福,我想要一切存在都不再痛苦。”
“只要‘大断电’和‘别离’不会再一次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大断电”,和“别离”。这两个名词,又一次地在泥人的口中出现——
“大断电”是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听闻过的、堪称常识地名词:但“别离”又是什么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