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小姐。”
在被放上祭台成为献祭品之前,圣饼也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面饼而已。
达达利亚的行动完全没有受到阻碍,他很快便找来一个干净的木制盘子盛了几张饼递给她:“请用,但里面没有加糖和馅料,吃起来可能会有些寡淡……”
和蒙德教会发给信众的小圆薄片饼完全不一样,至冬的圣饼会在烤制前先发酵一会,相较前者会更松软一些。饼被适当的炉温烘烤得呈现出漂亮的焦糖色,上面还印有教会的徽记。
荧掰了一半饼硬塞进达达利亚手里:“见者有份,阿贾克斯神父也一起吃。”
“您不吃的话…我也不吃。”怕他再次拒绝,她又威胁道。
晚饭结束后,她看到他又喝了很多水,明显是刚才没吃饱,用喝水来糊弄自己的肚子。
梦里虽然不会死,但是一样会挨饿。
有时候,饿比死还要叫人难受。
尽管知道这么做不合规矩,达达利亚还是顺从地将饼放到自己嘴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自己挨饿也就算了,不能让客人也跟着一起饿肚子。
见他这么听话,荧开始得寸进尺:“阿贾克斯神父,这饼干吃有点噎…可以再来点「圣血」吗?”
所谓象征着神明的血液的「圣血」,仪式中一般用红葡萄酒来替代——就算是大主教也不能直接逮着自己家的执政神来献血赐福,这多冒昧啊。
她和温迪可没少趁礼拜日蹭西风大教堂的「圣血」喝。
奈何人家阿贾克斯神父修养极好,没被她轻易惹恼,他很耐心地回答她道:“…只有牛奶。”
待荧就着牛奶吃完一块饼,心思就又开始活泛起来,她看着达达利亚手上的薄茧,那是他习过武的痕迹:“您一个司铎不好好在教会待着,怎么还跟着愚人众一起上战场?”
达达利亚低头将一个个发酵完的面团剂子按压成饼状:“我是在离开愚人众返乡后才接管了这里,以前并不是教会的人。”
他动作有些慢,像是在刻意避免黑色的袖口沾到面粉。
荧印象中,达达利亚干活的时候习惯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臂,但他如今却一反常态地任由袖口盖住手腕。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他袖口隐约露出的那一节白色似乎不是内搭衬衫的袖子,而是…纱布。
他受伤了?谁弄的?
“…我少时比较顽劣,没少被罚来教会做义工,对这里也还算熟悉,”达达利亚拿起模具,在一个个小圆饼上印下教会的圣徽,“有次离家出走被家人找回来后,刚好遇上愚人众来镇上征兵,我便跟着去了…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您应该也能猜到,我眼睛不好,家里人就没让我跟着一起下地干活。”
“但我必须得找点事情做,不然人就废了,于是,我开始自发来教会做义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都把我当作正式的神职人员来看待了,前些年这里的神父去世了……”
达达利亚说完后,才自觉失言,他怎么能在一个刚认识的慕道者访客面前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起来?这也太失礼,太松懈了。
“抱歉,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无聊琐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一定觉得很沉闷吧。”
“不会哦,我对你…神父您教会的事情也很感兴趣,”荧故作天真地靠到他身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一个单纯的慕道者,“阿贾克斯神父,您平日里是如何给信众行圣餐礼的?”
达达利亚不疑有他,只当是慕道者的好奇心,他认真地回答道:“先将圣饼掰碎浸入盛满酒的圣爵…也就是杯子中,再用汤匙舀一小勺酒和饼送入信徒口中……”
“大家共用同一把汤匙吗?”她忍不住打岔。
达达利亚好脾气地跟她解释:“…轮到下一个人时,会先用沸水浇烫一下。”
再说,但凡脑回路正常一点的信徒都不会那么无聊去故意含公用的汤匙,大家都是张着嘴巴等神父倒进去的。
她又问:“阿贾克斯神父,您去过蒙德的西风大教堂吗?”
“没有。”达达利亚摇摇头,他并非主教之类的高层,没有那个资格代表至冬访问别国。
“在蒙德的西风大教堂,我看到他们的牧师都是亲手喂的圣餐,就像这样……”
没等达达利亚有所反应,荧迅速塞了一块圣饼到他手里,随即立刻跪在他身前,向前一倾身咬住了那块饼。
“啊…地上脏……”
达达利亚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个模糊身影。
她像只停在他手上乞食的白鸽,仰起头小口小口地啄食着他拿着的饼。
恍惚间,这一幕和他梦中的某个场景重迭在了一起。
「嘘,不要发出叫声,托克还在外面睡着呢。」
这似乎是一间很宽敞的,有着巨大浴缸的卫生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才有的,装潢风格也都是他喜欢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