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就横了一把锃亮的长刀。她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在桐花村,宋纪拎着一把长刀的那一幕。陈国的临安王在饶州现了身,季宴淮一得了消息,便赶了过来,追了几日,这才在白马寺寻见他的踪迹。他眉眼沉沉,看着男人英俊的脸上勾着得意的笑,“太子殿下,若您不想伤及无辜,便叫你身后的人退下吧。”棠棠被尖利的刀刃抵着纤弱的脖子,看着对面山坡上的男人,眼睫微动。身后这人知道季宴淮的身份,若知道自己与他相识,怕是更不会放过自己。只僵着脖子一言不发,生怕那锋利的刀刃会割破自己的喉咙。季宴淮没搭话,一双凤眼阴沉沉地盯着他。男人与他对视一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想起自家主子,又将刀刃往棠棠脖子里轻轻送了送。一道细细的血线瞬间出现在那嫩白的脖子上,十分显眼。棠棠以前虽也会在山上被刺藤扎破手,可那疼痛远比不上脖子上的疼痛,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身后的男人似乎被她细微的声音取悦,仰脸看向山坡上的季宴淮,挑衅道,“殿下,若您再不叫人退下,这小美人可就要被我这刀割破喉咙了。”棠棠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下巴微抬。可仍一言不发。季宴淮低头看他一瞬,突然笑道,“你费心费力拖住孤的步伐,当真认为,临安王今日能从饶州出去?”男人眸色一凝,自来了大越,就是他顶着王爷的身份,王爷的行迹也无人所知,这大越的太子是怎么知道?他不过想了一瞬,便恢复了神色,“本王自是能出去的。”季宴淮突地轻笑一声。“这饶州到底有什么,竟值得堂堂临安王亲身犯险,还让你们这些心腹扮做他的模样,不过怕是临安王不知,孤幼时是见过他的,他右手食指骨节上有一道刀疤。”男人听季宴淮这般说,脸色瞬间发白,手中的刀悄悄使了力。“不过,孤这次来,倒不是为了抓你们王爷的。”季宴淮瞥见他的动作,又忽地出声。“今日,我放你回去,只需要给他带一句话。”男人不过垂眸想了一瞬,便又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我不会中你的计!”“你们陛下如今身体孱弱,想必几位皇子虎视眈眈,在这般关键的时刻,你们王爷竟还有闲心来大越晃荡,想必这次回去,有一场硬仗吧。”山坡上男人玄色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狭长的凤眸微眯,脸上明明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生生让人感到胆寒。“姐姐!”男人正要说话,突然瞥见一个红裙少女从一旁的小道上蹿了上来,她身后跟了一个月白色长袍的俊美男人,他突然闭上了嘴。棠棠脸上这才有了其他神色,她朝青萝摇摇头,“别过来。”身后的男人也握住她纤细的手臂,试图拦住她。谁知青萝用力甩开了他的桎梏,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自责自己今日为了一个男人将棠棠哄了出来,如今还害她被人劫持受了伤。“阿萝……”身后的男人轻声道。青萝试探着上前几步,朝劫持棠棠的男人道,“你放了我姐姐,换我。”二姐姐好不容易被找回来,若今日因她有个好歹,她回去怎么和家里的人交代。刚刚对上季宴淮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突然躲开了她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哼……”季宴淮瞥见底下的情形突然嗤笑一声。“临安王殿下,孤刚刚的话,您是否想要听完?”他说道。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刚刚站在青萝身后那个面目温和的男人垂眸低笑一声。青萝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看他。月阑西撞见她微红的眼眶,上前一步想要碰碰她的手指,谁知青萝退后了一步,“你骗我?”他说,他是城西岳家的公子。原来,竟是什么临安王么?她前一刻竟还在为他编织的谎言真情实感地伤心。棠棠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晕乎乎的,刚刚听季宴淮的言语,这临安王还是陈国的王爷,怎么和阿萝有了牵扯。她张着嘴愣愣的,看起来有几分懵懵懂懂。脖子上的那条血线也极为刺眼。季宴淮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落到正直直盯着青萝的月阑西身上,他突然出声道,“临安王,既然你知道棠棠与孤的关系,还费尽心思将她从青府带出来,想来也是与孤有话可说吧。”青萝有些混沌的脑子这才清晰了一刻,在这世上,能自称孤的,也只有当今太子殿下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