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晚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以防夏侯澹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拖人。
夏侯澹不在。
那淑妃越发冷嘲热讽:“庾妃妹妹这是在盼着谁呢?还真以为……”
“姐姐,慎言。”
开口的居然是谢永儿。
那妃子被她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自觉没趣,恨恨地瞪了庾晚音一眼,带着小团体扬长而去。
谢永儿落在最后面,回头与庾晚音对视了一眼。
庾晚音笑得分外慈祥。
谢永儿目光躲闪,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做了个口型:“多谢。”
这一日的盘丝洞工作小结,庾晚音与夏侯澹就听墙脚事件进行了深入分析,首先达成共识:端王还是原主。
“那就好办了,”夏侯澹道,“这家伙没看过剧本,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这个优势。”
庾晚音道:“还有,胥尧会对我放水,显然已经对端王起了异心。他在原文里是端王重用的谋士,能挖到这边来干活的话,一个顶十个。”
夏侯澹道:“那还是得彻底离间他俩。”
庾晚音道:“现在刚好魏太傅入狱,胥尧肯定会借机调查老父之案,说不定还会直接混进去盘问魏太傅。我们想栽赃给端王,就得早做准备,避免穿帮啊。不然你去大理寺威逼利诱一下魏太傅,提前串个供?”
夏侯澹道:“可行。其实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胥阁老,不过他年老体弱,这些年在流放地备受欺凌,已经被折磨得疯疯傻傻,都不认得人了。”
“惨。”
“太惨了。”
庾晚音摇头叹息:“人不能白疯,一并栽赃给端王吧。就说胥阁老是在接回来的路上被他下了毒,才搞成这样的?”
夏侯澹道:“妙啊。”
恶人击掌。
大理寺狱专门用来关押犯事的高官,越往里走越是守卫森严。最深处的监牢暗不透光,只有几支火把照明。
魏太傅缩在墙角坐着,听见脚步声,朝外一看,先看见两只金线绣龙纹的朝靴。
魏太傅愣了愣,一边连滚带爬跪好,一边熟练地进入忽悠暴君环节。“陛下,臣冤枉啊!臣效死输忠,一心只想为陛下解忧,怎料那些小人……”
夏侯澹没等他说到第三句,直接快进。“你替朕最后办一件事,朕可保你家人无虞。”
魏太傅一听,这是非要自己死了,慌忙把眼泪挤出来。“求陛下听听此中内情!当时那巡盐御史……”
夏侯澹又快进了。“你可知是谁害你?”
魏太傅:“……”
魏太傅战战兢兢抬起头。皇帝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不知为何,他却笃定对方脸上,绝不是他所熟知的暴君的神情。
夏侯澹道:“害你之事,下令的是端王,收集证据的是胥尧。你可能不记得这个人了,他是胥阁老之子,改头换面当了端王的谋士,背后阴人很有一套。”
魏太傅大惊:“他还活着?”
夏侯澹凉凉一笑道:“当初胥阁老出事,端王暗中救下胥尧,教他视你为毕生仇敌,筹谋数年,才将你扳倒。”
魏太傅垂下头去,将牙槽咬出了血来。
夏侯泊!
他听见皇帝不带感情、近乎百无聊赖的声音:“好笑吧?朕那位好皇兄,当初借你之手除了胥家,如今又借胥家之手除了你。当真是一碗水端平,端得世间无两。”
魏太傅眼前一黑。
皇帝知道。
皇帝竟然知道?!
当年他加入太后党,奈何过于胆小,不堪大用,混了多年都没有出头。端王私下与他合计,劝他出面弹劾胥阁老,甚至帮他伪造了一堆天衣无缝的罪证。
魏太傅的职业生涯里,只干过那一回富贵险中求的事。
他成功了,在太后面前立了功,从此青云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