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玉阙豪放一笑:“昨夜我率亲兵斩下此刻头颅,又将殿下教我的话向领主禀明,如今王帐内,除却领主亲兵,有一半都是我的人。”
“恭喜大少主,得偿所愿。”她也懒得跟乌玉阙再说此地不合时宜,只随口说了一句话。
“不过我却好奇,”乌玉阙发出疑问,“王帐几百年不曾有过刺客,领主为何毫不怀疑,还准我增添守卫?而且你居然还能在打伤乌纳兰,消失一夜后毫发无损地从宫帐出来?”
朱辞秋这才侧头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乌玉阙,他脸上的疑问不似作伪,语气也十分探究,她微不可察的扯了一下嘴角,道:“你当打遍南夏的领主是吃素的?他自然知道刺客是故意的。”
未等乌玉阙开口,她又继续往下说:“自从乌玉胜归国,你暗中对他使过多少绊子?你以为乌图勒不知道?他甚至嫌你不懂变通,毫无用处。”
乌玉阙听后眉头皱了起来,眼里又开始泛出阴狠的光。
朱辞秋却不理会,继续道:“我曾与你说过,他需要一个与乌玉胜抗衡的人,而如今他让你在王帐增添自己人手,便是给你助的力。”
她抬起头,对上乌玉阙浅色的双眼,嫣然一笑:“他终于看到你不靠蛮力走出的一步好棋,并且已经初见成效。而我,他自然也看到了我助你的价值。”
“原先你曾说让我在乌玉胜不在之时偷偷放你出王帐,让我的人找到你;再让人装成刺客,由我亲自领兵护领主安全。这样领主便能看到我,许我春狩护卫之权。”乌玉阙愣了一下,说道,“可如今我并未找到你,是乌玉胜找到了。”
“大少主,谁找到我并不重要。”朱辞秋眼底闪过一丝对乌玉阙的厌恶,“只是需要有一人分散乌玉胜的视线。他在王帐的眼线可比你多。”
乌玉阙这才恍然大悟,用越发欣赏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朱辞秋,“怀宁殿下不愧是大雍皇室之人,实在诡计多端。”
“大少主,抽空重新学一下中原话吧。”
朱辞秋说完这句话,便大步流星地朝乌玉胜的寝帐而去,不再管身后的乌玉阙。
她一面走,一面在心中思索。
再过段时日,便是春狩前宴。
以乌图勒的性子,就算看到乌玉阙能使计在王帐增自己人手,也绝不会立马将所有春狩护卫之权交给他。至多交一半,让他与乌玉胜共同行护卫之责。
她方才在宫帐内所说的话乌图勒根本不会信,他这个人即使知道她故意为之,也会想看看她如何辩解,如何能说出一番让他不罚她的合理辩解之词。
是在试探她,也是在敲打她。
朱辞秋再次路过训练场,又再次看见穆家所有人的头颅,仍挂在原地。
双手将衣角狠狠攥住,双眼紧紧盯着训练场,脸上平静的假面就要被仇恨火焰所吞没打破,就连牙齿都紧紧咬着唇。
直到身后的守卫猛地推了她一把,她才继续压下情绪,缓慢地朝前走着。
只待春狩。
重回寝帐后,朱辞秋用早前自己留下的发带重新将头发缠好,想着乌玉胜今日会不会回寝帐。
但一连好几日,她都出不去寝帐,也没看见乌玉胜。
直到草原的雪化尽,阳光开始温暖照人,南夏的所有人都脱下厚重的冬服,草原上也终于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草长莺飞,初春已至。
她被困在寝帐的第十六日,连早前觉得难吃的牛肉都已经适应下来了,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想念木屋里的清粥与小土豆,那毕竟是她在南夏吃过的唯一一顿饱饭。
突然厚重的帘帐从外被掀开,朱辞秋抬头一看,却是一群从未见过的侍女。
她们端着洗漱用品与崭新的南夏衣物首饰,为首的侍女扬着下巴,讥讽又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说道:“我们奉领主夫人命前来替小少主夫人梳妆打扮。”
朱辞秋知道,春狩前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