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帘帐,说了一个字:“滚。”
但乌玉胜却赖在原地,甚至还能笑着坐在她身旁,但余光瞥见被血渗透的纱布后语气陡然变得凶狠:“你现在是阶下囚,南夏人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朱辞秋看着莫名其妙又发疯的乌玉胜,沉默一会后,独自站起身不想再理他。
乌玉胜忽地站起身挡在她面前,眼底的凶光似乎要将她灼穿,“朱辞秋,你是在求死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拽住朱辞秋,死死地盯着她,“那些珠宝是你的手笔。若我不去收拾他们,在你见到乌图勒那个晚上,你就要亲自说出来,好让乌图勒怀疑他们吧?”
朱辞秋并不怕他知晓自己的事情,她不甘示弱地回望面前人,又伸手甩了他一巴掌:“放手。”
可乌玉胜顶腮一笑,拉住她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
朱辞秋粲然一笑:“乌玉胜,你真可笑。”
在面前人因为她的笑容沉默时,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却看见乌玉胜腰腹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像是被长矛刺破衣衫,划开血肉留下的伤口。
血渍已经干涸,未经处理的伤口在黑暗中愈发显得狰狞。
她身形略微一顿,轻微地抬起眼皮,仿佛想从面前人的神情中看清楚这伤口究竟是真是假。
有时候,她真的很希望她与乌玉胜,只是单纯的仇敌。
可看见那熟悉的面孔,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总会想起,十二岁那年,她与乌玉胜的初见。
她坐在宫墙之上,想要一跃而下。
少年将领年少俊朗的面庞充满生机,他笑着看向高处的她,就像被母后打死的小狗一样憨厚可爱。
“殿下,您跳下来,臣接住你。”少年将领张开臂膀,鼓励着她。
朱辞秋听见爽朗的声音,竟然说出一句本不该说出的话:“我的狗死了。”
少年将领却笑着说:“天地万物皆有变幻,小狗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殿下,比如变作了臣来陪殿下。”
朱辞秋看向在桃花树下的乌玉胜,觉得他好自由,就像她曾经怎么握也握不住的风,“你是狗吗?”
“殿下希望臣是什么,臣就是什么。”
“我跳下来,你真的能接住我吗?”
“请殿下信我。”
而在昏暗的南夏囚帐内,乌玉胜不再爽朗憨厚,他狠戾又犀利,低首俯身间与她对视,“臣只是不想殿下如愿。”
“殿下本就得乌图勒青眼,若由殿下说出,想必他更要对殿下青睐有加,对殿下来说是好事,对臣来说却未必。可臣还是低估了殿下,毕竟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本事,您练得炉火纯青。”
“我很好奇,”朱辞秋抬起头,语气越发温和,声音也越发沙哑,“小少主一直在用臣自称,是想跟本宫忆往昔吗?”
乌玉胜脸上出现一丝裂缝,抓着朱辞秋的手越发用力。
她本能地想抽走被他钳制住的手,但乌玉胜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几乎是用要将她整个手腕骨都要碾碎的力度,叫她吃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那里早在乌图勒面前时,就已经被她咬破过几次,如今还未好全更是脆弱,只是牙齿轻轻一碰便渗出血丝。
乌玉胜用另一只手捏住朱辞秋的下巴,又用食指触碰到她柔软的下唇。像是在阻止她继续咬唇,又像是故意在挑衅她。
朱辞秋看着他温柔地擦掉她嘴角的血丝,视线顺着这双大手往下,最终定格在乌玉胜腹部的伤口处。
乌玉胜察觉到她的目光,深棕色的眼眸在黑夜里闪出异常的光亮,他缓缓松开了手,摸着自己腹部的伤口。
“殿下,我们,来日方长。”
故意诱走乌玉胜后,朱辞秋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