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狼牙挂坠,递给裴云蕖,接着道:“你要找我师兄弟他们的话,将这挂在马车上,然后有人找上门来,你就朝着他比划两个手势就行了。同样,你要是见着马车上或是马首、马鞍或者身上挂着这种挂坠的,你也可以直接上前找他们,不过他们必须得比划这两个手势,做不出这两个手势的,你也别当他们是和我一伙的人。”
顾留白直接飞快的就给裴云蕖翻译了。
裴云蕖却是接过那挂坠就往顾留白手中一塞,道:“你记着就行了,我懒得记。”
顾留白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琴香比划那些个手势。
裴云蕖塞完挂坠,却是也从怀中掏出件东西塞给了就要告辞离开的琴香和齐愈。
“什么东西?”
顾留白眼尖,一眼就看清是个丹瓶。
那丹瓶是整块羊脂玉雕刻而成,扁扁的巴掌大小一块,光是丹瓶本身的价值就应该相当惊人,但按照这裴二小姐的气性,里面的东西应该价值更为惊人。
“行军丹,顶级的。吃上一颗半个月不吃东西都还抗得住,还能和人拼杀。”裴云蕖一看顾留白眼睛放光的样子就鄙夷,“你拿了人家那么好的东西,我难道不要给你还个礼么?”
“大气!地道!”
顾留白凑在她耳边说道,“那真龙脂给你用。”
“我可不要,不然岂不是显得我送这东西是图谋那真龙脂?”裴云蕖板着脸一口回绝。
她心里头实际想着的却是,你不是要顶在我前面吗?谁顶我前面的谁用。
“那我先收着再说。”顾留白倒不是虚情假意。
他娘用药浴法,药泥法炮制了他那么多年,虽说他的五脏六腑没有传说中太宗皇帝那种强韧如皮盾般的能力,但他受伤之后远比一般人恢复得要快,而且他的真气和肉身,明显随着修行还在不断的进阶,既然他娘不断的透露出他若是能够补全功法的不足,便绝对不是晋升八品的问题,那他便觉得现在暂且可能不需要仰仗这种外物。
这块东西太过珍贵,或许有更加合适的用处。
……
入夜,长安的宗圣宫里说不出的萧条。
宗圣宫的祖庭在秦岭北麓楼观台,往上追溯可到西周时期,在大唐立国之初,长安宗圣宫新建,沐浴皇恩,风光无比。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这座宗圣宫已经显得年久失修,因为罕无人迹的关系,很多殿宇甚至成了蛇蚁虫豸之家,很多角落都挂满了蜘蛛网,上面的一个个蜘蛛大得仿佛要成精似的。
宗圣宫最内里的数进殿宇之中,只有一个老道。
这老道身着一件厚实的布衣道袍,刚刚从酒坛子里打了些酒回到伙房,却发现自己刚刚才烧好的一条大鱼只剩下了一个鱼头和一堆骨头。
那只黑色的四耳妖猫就靠着余烬未熄的火塘在舔身上的毛。
这老道顿时怒了,“你这黑毛畜生,有没有教养,你在别人面前装装逼也就算了,敢到我这里装逼,你信不信我把你给剁了煮了?你没看见我这么瘦了,你还偷我鱼吃,你真的想死?”
这老道的确很清瘦,颧骨都有些高突,但他发怒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似乎被牵动,连门窗都在不停地抖动。
四耳黑猫顿时有些害怕,缩了缩身体,飞快的伸出一只爪子比划。
老道居然看懂了它的笔画,但更加生气,“这是赔我几条更大的鱼的事情吗?这关乎心情!我今夜心情好,这个时候拿鱼下酒,千金难换!”
四耳黑猫两只爪子都抬起来作揖,然后又一阵比划。
老道眉头微皱,“你说你不是没教养,只是到我这里避避难,不是有心偷鱼吃,实在是这鱼味道太好,而且你被追得紧,饿得打飘?”
四耳黑猫连连点头。
老道面色稍霁,“谁能追得你饿得打飘?”
四耳妖猫往外面的天空指指点点,看似爪子毫无章法,但是老道却偏偏又看懂了,皱眉道:“白云观的那些人?”
四耳妖猫又连连点头,然后又是一阵比划。
老道眼中的怒意顿时消失了,道:“让你在这里避避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养闲人…不养闲猫。等会你先给我逮两条更好的鱼来,然后明日我想换换口味,山中的野鸡还算肥美,明天再给我抓两只野鸡,至于后天想吃什么,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四耳妖猫顿时高兴得转了个圈,然后瞬间变成一条黑影窜出去了。
老道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它的主人终究是没回来。
那以它胆小如鼠的性子,为什么它会在这时候出来到处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