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有些钦羡道:“这些人读的书多,果然是有见地的。安贵,你修行天赋一般,今后日子好过了,那你也多读些书算了。”
安贵点了点头,安知鹿眉梢微挑,道:“那裴二小姐昨晚上去松溪书院,是因为五皇子这件事?”
“应该是。”安贵道:“那些学生也似乎都在寻觅和分析一些证据,他们之中的有些头目,还在商议能够从哪些方面着手。”
“那两座书院的来头不小的,据说是邹老夫人一直照看着的。”安知鹿松了一口气,“那看来裴二小姐和五皇子,已经得到了邹老夫人的关照,那五皇子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安贵挑了一块肉放在安知鹿的饼上,又将安知鹿没喝的那碗已经凉了的茶水倒掉换了热的,然后认真问道,“知鹿哥你刚回来就去永宁修所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堕落观。”
安知鹿深吸了一口气,即便这小院周围并无他人,他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我对这堕落观很有兴趣,咱不是说要加入堕落观,是想探究一下他们到底用什么手段,才修得这么强。”
安贵一听就知道安知鹿觊觎堕落观的一些手段。
对于他们这种幽州底层摸爬滚打的战孤儿来说,虽然明知道堕落观这群人是前朝大逆,和堕落观扯上关系是要砍头的,但什么道统,什么正邪的区分,他们就不是太在乎。
最关键的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家人,出了事情最多就是自己掉脑袋,不怕连累家人,所以做事起来的顾忌就小。
“这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安贵知道这事关脑袋,所以说话声音也不敢肆无忌惮,“那两所学院的学生将所有有关前朝修行者的书籍、笔记、随笔都搬到了松溪书院,他们似乎将那些东西细细梳理了一遍。这些东西也不算什么隐秘,就是没有详细的修行法门,也没什么权贵觉得珍贵,没有人会去好好整理。”
“如果方便,找两个能干的学生,整理出来的东西给我看看,不要只是有关堕落观的,是所有,不然会让人起疑心。”安知鹿沉吟道:“如果他们整理出来的东西不方便给,那问清楚那些书籍和笔记、随笔的名称,我们一样样借阅,抄录好再花点钱让人慢慢整理就是。”
“这应该没啥问题,潜心书院的学生那一晚上我接送认识了不下四五十个,哪些个人能干,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安贵点头。
安知鹿垂下了头。
他看着放在饼上的那块肉,顷刻间就做了决断,“阿贵,你今晚上要是没别的事情,就直接住我屋里头,到时候你帮我看看许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若是他今晚住外面就最好。我出去办个事一会就回来,这期间你就当我也在屋子里。今后有人问起今晚上的事情,你就帮我做个证。”
安贵直接点了点头,“知道了,就说今晚上我来之后,你一直在这里没出过门就成了。”
“你办事机灵,我放心得很。”
安知鹿抓起那块肉和饼,三两口吃完,拿了块布擦干净了手,便直接出了门去。
安贵吃完了腌肉,就着灶火脱了靴子烘了烘脚,便进了安知鹿点的屋子,和衣钻进了被窝,因为一晚上没睡,过不了多久,他就沉沉睡去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院子里有些轻微的响动,安贵这批战孤儿都是幼年形成的机警,哪怕浑身沉重得好像有座大山压在身上,他还是一下子醒了过来,眩晕之中便听清了那人的脚步。
“知鹿哥?”
安贵瞬间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便又松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安知鹿的声音响起,“你接着睡就是。”
“好。”
安贵困乏得要死,现在安知鹿已然回来,他也不用提心吊胆,回答了一个字之后,便又彻底睡死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醒了过来,终于有些神清气爽。
外面的院子里,安知鹿却是已经在活动身体,吐纳修行。
一股菜蔬羹的新鲜香气,已经直冲他的鼻腔。
“快吃吧,裴二小姐哪怕不差遣你,你没事也早早的去她那边候着去。他们这种人用得着你的地方越多,你得的好处就越多。”安知鹿见他出来,也只是朝着伙房点了点,继续进行着修行。
“晓得了。”
安贵进去端了好大一个碗,喝着热乎乎的菜羹,发现里面剁了许多细细的腿肉,他心中就顿时一暖。
早去肯定是要早去的,只是若是得空,那一定要将安知鹿交代的事情好好办妥。
“阿贵,许将军到现在不回来,说不定到时候直接去军营了。到时候哪怕阿牛他们问起你来,你也说我在这边一夜都没有出去。那些贵人查起事情来厉害得很。”等到安贵出门,安知鹿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好。”
安贵只知道安知鹿肯定出去做了什么事情,但具体什么事情,安知鹿既然不主动告诉他,他也不想去打听,只是答应了下来。
安知鹿又练了半个时辰,吃过热菜羹,洗漱了一番之后,才晃出了门,到了许推背任职的衙门里头。
幽州军方这些人都欺生,但晓得许推背的厉害,对安知鹿倒是客气,一名姓南的校尉主动来攀谈了一会,说华沧溟已经做过了安排,许推背今日里会直接去华府上做客,安知鹿要是有事可以代为通传,无事的话可以在这边晃晃,也可以出去转转。
这意思就是你这小子爱干嘛干嘛,别盯着我们打小报告就成。
安知鹿在坊市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如何和这些人打交道,于是他便极为恭敬的对着这名校尉道:“南将军,我准备出去转转,帮许将军的家中备些常用的物件,只是我刚刚入籍,还未领饷,手头上连多余的铜子都没有,不知南将军能否赊我几个,等下月我一定还上。”
“你这厮倒好,来了第一天不孝敬孝敬我们,倒是反而勒索起我们来了。”这南姓校尉骂归骂,眉眼倒是挂着笑,很爽快的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安知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