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夫人让周驴儿到跟前给她抱了抱,然后笑眯眯的给他塞了点蜜饯果子,“我的乖重孙儿,他和外人图谋,想要你的命,你不记恨他,不想他死吗?”
“都是自家人,关键看他吃了打长不长记性。”周驴儿笑嘻嘻的开始吃蜜饯,也塞给顾留白几个,“让他死不死的,反正有太奶奶和十五哥考虑,用不着我废脑子。对了,太奶奶,你信不信我能让老鼠排队?”
“去去去,别老弄你那些脏兮兮的老鼠。”顾留白骂了他一声,邹老夫人却是笑道,“我当然信,我乖重孙儿怎么会骗我。”
周驴儿顿时哈哈一笑,“太奶奶,我还以为不信,想诈你点银子呢。”
“你这孩子,太奶奶的银子还不都是你的,诈我做什么。”邹老夫人一看他这模样就忍不住开心,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自己这乖重孙儿肯定凭这个什么老鼠排队诈了别人不少银子。
“周驴儿你一边去,先让我谈事情。”顾留白一手把周驴儿扯开了,让这周驴儿再腻歪,他事情越发忙不完了。
“好嘞!”
周驴儿坐在一边去吃蜜饯了。
“有关无头菩萨庙的这桩事情,我这边有了些进展。”邹老夫人一边和顾留白说事情,一边眼睛还舍不得离开周驴儿。
“你让我查的那些酒楼和当铺,我找出来三个人有点问题,已经设法让人捉了回来,交给陈屠去问了。”
“这么快?”
顾留白一愣,他倒是根本没想到进展这么大。
当时那无埃精得跟鬼一样,他自己见了无头菩萨庙那景象又有点热血上头,非一气剁了无埃不可。
所以当时只是问出长安的贵人是通过酒楼留字,当铺取信件的方式来和无埃联络。
只是这一点点线索,查起来就很难。
“我们的人没跟着你的那些人有本事,但我们好在人多。”邹老夫人笑眯眯的,她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和周驴儿有几分相像,“严格说来,大半个幽州城里的人都和我们邹家有点关系,再多动用些银子,很容易找出来哪个掌柜的生意和平时的用度不对等。”
顾留白顿时替周驴儿有些心疼。
很显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估计邹家这次洒出去的银子不少。
“一个酒楼的东家,两个当铺的东家,生意都有些问题,都和外面的人往来。我让人捉他们回来,也没惊动他们周围的街坊邻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陈屠迟早能撬出他们的隐秘。”邹老夫人就像是拉家常一样很平淡,“急着让嘉南找你过来,倒是正巧遇到另外一桩事情,有底下的掌柜告诉我,我们幽州这一带的符蜡石都断货了,近些时日的事情,但也不是军方的手笔,你从关外回来,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大冬天的,边军早就备了货,而且也用不着。”
顾留白一时没有回应,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符蜡石只有一个用途。
用于修行者兵刃和玄甲的保养和运输。
修行者的兵刃,无论是刀剑枪矛,胎体材质一般都很特别,不会容易损坏,但篆刻或是浇铸形成的符纹,却很容易因为碰撞、磨损而毁坏,有的符纹极为细小,有损坏也未必能察觉,但战斗时真气牵引过去,这兵刃不起妙用,那问题就大了。
至于大唐帝国的玄甲,为了既有惊人的防御能力,又能耐久战,甲片的材质更是特别,都是薄薄一片却十分坚韧。而且和寻常的兵器不同,一副玄甲便是好多甲片连在一起,容易互相摩擦碰撞不说,好多玄甲的符纹会自动吞引元气,在运输过程之中,很容易发出一些怪异的响动。
比如大唐边军所用的风冥玄甲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穿上之后,哪怕不动用真气,玄甲上的符纹之中,也会发出狂风嘶吼般的声音。
这运送途中若是发出各种动静,对于保密工作就极为不利。
符蜡石的料性独特,用火略微一烘烤,就能变成油脂,在兵刃和玄甲上抹上厚厚一层,冷却下来就变成一层极有弹性的凝冻,不仅碰撞无碍,而且就不会让符纹吸聚元气,发出异声。
而且这符蜡石还有一个特性是不妨碍真气浸润。
哪怕即刻要动用这些兵刃和玄甲,修行者的真气照样可以和兵刃和玄甲沟通,只是战斗之时,被真气所激会自然剥落。
这种东西军队之中都会备着一些,几乎都是用于运输玄甲,或是带着玄甲急行军时。
见顾留白神色凝重,邹老夫人便知道他已经知道个中厉害,她便接着说道,“我之前就问过华沧溟,知道了无头菩萨庙这些人图谋幽州方面的玄甲,我便也差人仔细查了查,确定无论是幽州方面军方所用的玄甲,还是处在流转过程之中,那暗中克扣下来的玄甲,都并未流失,而且我也让人查过,无论是幽州还是云中郡,还是渔阳郡,所有有能力制造玄甲甲片和一些配件的工坊,都并未存在私铸玄甲的迹象。”
“所以是外来的玄甲,边军方面过来的吗?”
顾留白有种荒谬之感。
裴云蕖的推测似乎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