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样。”丽贵妃若有所思,抬眸又去看李梵与尉迟嫣二人,“长平成亲,他也没托你说什么吗?”
“没有,小叔叔向来不喜欢做这些伤春悲秋的事情,没一句嘱托,也算是最好的嘱托了。”
丽贵妃点点头,轻笑:“我正好要回宫给蹇儿拿些芙蓉糕,你也一同去拿点回家给你娘吧。我记得她是陇南人士,是喜欢这些糕点的。”
“长辈赐不可辞,那问荆便在此多谢娘娘了。”
许邡小时候是个没头脑的,长大之后,男大十八变,脑子有了,心眼子也是密密麻麻的。
除了嘴碎的有时惹人不快,正经说话起来,倒也是讨喜。
李梵就是不同了,幼时软软糯糯一个孩子,见了谁都是娘娘长,娘娘短的。自榕妃一事过后,宫中曾有过将他过继膝下想法的嫔妃们都歇了心思。
此子阴毒,心狠手辣。
丽贵妃也曾因为与榕妃的姐妹情深,想要将他过继膝下来养,但是他拒绝了。
而且,性子也是变了又变,十七八岁的时候,整个人总是阴沉沉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因为六皇子落水一事,他算是彻底被陛下当成了出气筒,宫人们便不再将他当做是主子了。
不出半年,陛下赐了他府邸,要他迁出宫居住。自此,阴晴不定这个词就在他身上钉死了。
丽贵妃担心他做出别的出格的事情,所以不允许李蹇与他来往。可是自从宫中接连出现嫔妃暴毙的事情之后,丽贵妃就知道,陛下去母留子的计划开始了。
她为了家族的利益,以及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在发现李蹇喜欢男子的时候,也没有反对。即便她并不喜欢那个孩子,觉得他是累赘,但他能帮自己保住了李蹇的命,她还是感谢他的。
因为喜欢男子,李蹇算是断送了自己的皇位继承之路。
而陛下没对自己动手,也只是为了牵制丞相。加之陛下也后悔过早除掉了榕妃,失了许家对丞相在朝中的制衡,便只能寄希望于她。
丽贵妃心知肚明,今日之事,陛下为之。
至于李梵,若他真有那份争储的心思,那帮他也算是为家族、为李蹇谋一条生路。
只希望会有令自己对他刮目相看的转机出现,不然待他成为第二个暴君,届时生灵涂炭,天下百姓何其无辜。
丽贵妃定了定心神,见二人还腻歪着,忍不住开口道:“长平,这位就是四皇子妃吗?可否让本宫瞧瞧?”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梵轻轻将尉迟嫣放开,对她莞尔,小声道:“那是丽贵妃,是母妃在宫中时,关系还算不错的姐妹。见一见?”
尉迟嫣点点头,尴尬地松了手,本是要缩回氅衣里藏着的。
奈何李梵不许,轻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丽贵妃跟前请安。
丽贵妃见到她的第一眼,倏然眼前一亮。或许是觉得她区别于宫里那些长相明艳大气的妃嫔,气质恬静内敛,模样小家碧玉,身姿弱柳扶风,性格腼腆害羞。
与榕妃的模样截然相反,但身上那股子温柔坚韧的劲儿,却是如出一辙。
“见过贵妃娘娘。”尉迟嫣谨慎地福了福身,以此问安。
丽贵妃一见她,就心生怜爱,颇似爱屋及乌的心境,伸手去从李梵手上抢人。
执着于尉迟嫣的脸,没注意她手上的伤,唐突之下就握上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被李梵快速将手抽离,放在自己的双掌之间护着。
丽贵妃忙低头去看,就见尉迟嫣十指都缠满了纱布,顿时心中大骇,忙问道:“手怎么了?!”
尉迟嫣作势不愿给李梵添麻烦,红着眼眶,轻咬着下唇不肯开口,只像受了委屈的孩童一样,不住的往身旁的李梵脸上瞟去。
李梵也看她,四目相对之下,他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不肯说给我听吗?”
见这情形,丽贵妃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侧脸去看许邡,许邡也是抿唇不语。
于是,她也不再揪着这三人,当即将目光往在场的唯一一位丫鬟的脸上看去,厉声道:“你,一五一十全说给本宫听听!”
被抓壮丁的沛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她这一声吓得腿软,当即咚地一声就跪了下去,下意识地大喊:“娘娘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