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塔发出那条求助消息时,五号组这边,黎明确实两手都被占着,没法按住手表录音。因为她正戴着乳胶手套,满手全是血水和腐败液体,红的绿的,拉出粘腻恶臭的丝。
早在进入这扇糊满鲜血的门之前,她就对要在这个房间里面对什么有所预感。毕竟,就四号组发现的情况来看,她遭受家庭暴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她并未因此而精神崩溃。
从四号组那边被家暴的石中花,到她们这边的精神病人石中花,这中间必然还隔着一个很大的精神刺激。
如果这里真的是石中花的精神世界,她们就不可避免地得面对这个最终逼疯了这个可怜姑娘的刺激。
至于这刺激可能是什么……黎明只能想到之前在医院系统里看到的她的病历。
——除了被家暴造成的外伤之外,她还有一条流产清宫的手术记录。
四号组那边,她是已经查出了怀孕的,还准备好了婴儿床,显然是期待过这个孩子的降临。
更何况,女人小产和顺利分娩后一样,都本就比平时脆弱,容易罹患抑郁症,进而发展成更严重的精神问题。
然而,即便是提前才到了事情可能往哪个方向上发展,也做了心理准备,她还是没想到,这间屋子,这个阶段的通关方式,能是这么残酷、恶心又血腥……
这是一间妇产医院的手术室,正中间是那种能把两腿分开架高的诊疗床,床脚的一侧摆着一排形如刑具的东西:
像小吸尘器一样带玻璃管的泵状机械。
合起来是一根金属长管,但上下两半可以平行撑开的工具。
尖端带锯齿的长柄钳子。
长柄带一个勺形金属圈的细棍。
……
每一样器械顶端的大半截都沾满了血,诊疗床上也是如此。新鲜黏稠的血液仿佛源源不断,永远止不住了一样,依旧在顺着床脚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那些正是做大月龄胎儿流产手术时所要用到的医疗器具。
黎明之前看过一个关于流产手术的医学科普视频,其中以动画的形式展示了手术的全过程。
包括怎么用那个能张开的金属管撑开子宫口。怎么把钳子伸进去,将已经成型的胎儿一片片撕烂,扯下四肢,把头捣碎,变成一滩血块用小吸尘器吸出来,最后再用那个带金属圈的细棒进去刮一遍,把残留清干净……
饶是仅仅是动画而已,画面的血腥程度已经尽力降到最低了,作为一个女性,她也还是看得心里发毛,下腹一阵阵幻痛。
现在那套工具就这么摆在她眼前,上面的血还粼粼地泛着湿润的光……
无论是她还是安宁和艾文雅,所有人都本能地有点抗拒靠近那个血淋淋的手术台,于是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从下一扇门上需要开的新锁和手术台周围的药柜器械柜等处开始了这一轮的搜查。
这一关他们要开的锁上连着一个体积很大的空箱子,箱子正面有一些排列毫无规则的斑点和短线。
随后在翻找柜子时,三人先后找到了石中花的诊断书和几张半透明的薄纸,上面同样有意义不明的斑点短线。
石中花的诊断书上写着:“因为腹部遭到撞击,胎儿胎心消失。”也不知是纯粹的意外,还是李铁柱又家暴她导致的。
诊断书的时间显示,那时她已经怀孕22周了,胎儿不仅已经成型,甚至她都已经感觉到过孩子的胎动。
至于那几张奇怪的纸,因为半透明这一特点,黎明把它们叠在一起放到锁箱上试了试。
经过好一番倒腾次序和调整角度,最终那一层层的斑点和短线在特定的摆放方式下成功交叠了起来,组合成一段文字:
“立眉瞪眼,双唇紧闭,居心可憎。令我西径断绝,悲苦情丝生,白鸟无与之共。诊病无言,玉胎失腹中。受之不尽,心中刺纵横。”
乍一看好像是在暗示她失去孩子是人祸,是被一个居心可憎的人害的,令她很难过很绝望。
了这个说话的方式怎么看怎么别扭,有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而且这段话如果单纯就只是暗示家暴和流产之间的关联,它似乎也不应该出现在锁箱上……
“立眉瞪眼,双唇紧闭,居心可憎……这几句话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呢?”这时一贯不擅琢磨解谜的安宁一反常态,盯着那几行字,喃喃地念叨。
片刻后,他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个那种智力问答的电视节目,这玩意儿是个字谜!”
“谜底我记得是个‘曾’字。因为你们看,曾字它的形状就像一个人立着眉毛瞪着眼,下面的‘日’像禁闭的嘴唇。‘曾’字如果加上竖心旁就是‘憎’,也就是所谓“居心可憎’。”
他比比划划地讲。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后面这些句子也应该都是字谜?——几个字谜的答案连起来,就是开这锁的真正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