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听了就生气，我就问她这是谁给你布置的任务，完成还能多活几年不成？我妈就指着我的鼻子骂，你都不知道那架势可吓人了。”
他说着忽然笑了一下，似乎看见了吴敏淑那骂人的样子，但很快嘴角又耷拉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说：“要是这架势放正事上也行啊，嫁了个骗钱的赌鬼还一心觉得那人能改，这么多年了还看不清，自己还落到一生病。”
周依的心脏倏地缩了一下，小时候快被遗忘的经历碎片般散落在脑海，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紧攥着，衣服手指捏得发白。
如果当初张舒欣不离婚，那她们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
就在周依即将陷入无尽的痛苦假设时，耳边突又然响起赵乐仪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对不起啊，自顾自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你权当是个笑话，别放心上。”他说。
周依紧抿着唇感觉自己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来气。过了半晌，她才说道：“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要往前看。”
赵乐仪似乎没想到周依会说话，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说：“嗯，会好起来，人总是要有个盼头。”
他说得很慢，声音很沙哑，就连那一声笑都是带着苦意，苦得周依心里发酸。她身体动了一下，椅子没有响，放在一边的袋子却响了一下。
周依一愣，随即拿起袋子掏出了一个奶黄包递给赵乐仪，说：“你吃一个吧，这个是甜的。”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
赵乐仪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呆了一下，随即推还给周依，说：“小妹妹你吃吧，我不饿。”
但周依并没有放弃，再一次递到他面前，说：“这是老板送我的，它代表幸运，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也会幸运的。”
“所以，拿着吧，它是甜的。”她说。
赵乐仪沉默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奶黄包还是热的，里面的馅依旧在流动，一口下去甜意就占满了整个口腔。
“嗯，很甜。”他说：“但刚刚好。”
这时，手术室门口刚刚还长亮着的牌子忽略灭了，里面的的们也被缓慢推开。赵乐仪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迎上从里面出来的护士，问：“护士、怎么样了，我妈的手术怎么样了？”
护士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病人还在麻醉，一会儿就能清醒。”
赵乐仪激动极了，手上的奶黄包都被捏的溢出了馅，转头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妹——”
他还没说完就忽然顿住，这才发现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周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周依一路狂奔，跑到长廊尽头又拐向左边。远处的大门还未被打开，只是透过玻璃能看到手术室里走出一个人，那人还带着口罩，步伐有些疲惫。
她又接着跑了几步，里面的人也好像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他摘下口罩也跑了几步。
门被他从里面推开，周依弯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说：“哥，辛苦了，欢迎回来。”
程司远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可他的手抬了抬，终究是停在了半空，随后落下，揉了揉周依的头发，眸底的柔光快用从眼眶中溢出。
“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他说。
周依脸颊上浮了一层红雾，站直身体将手里的奶黄包递给程司远一个，说：“快尝尝，还没凉，可好吃了。”
程司远一愣，偏侧过头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接过来，张嘴咬了一口。
此时的奶黄包温度刚刚好，里面的馅料在缓慢的流淌，鼻息间是富裕的奶香，口腔里是醉人的甜蜜，胸腔里更是布满了那抑制不住的爱意。
“嗯，确实好吃。”他把奶黄包抬起来一点，拿到周依面前，说：“小孩儿，干包。”
周依一顿，随即拿起自己手上的奶黄包和程司远的一碰，说：“干包！”
两人走在手术通道上，寂静而悠长。周依脚步很轻，呼吸也放得很慢，但胸腔里乱撞的心脏，依旧是震耳欲聋。
她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盖过这让她难堪的声音，抬头对程司远说：“哥，我考上了，是锦城大学，第一志愿。”
程司远垂眸看着她，嘴角含笑说：“嗯，恭喜你，小孩儿也变大学生了。”
周依瘪了瘪嘴，一脸不满道：“哥你能别叫我小孩儿了嘛，好歹我也是大学生了。再说了，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甚至像是在低喃。
程司远略微挑眉，故意拉长声音道：“嗯，你说的有道理，但——”
他突然顿了一下，又说：“你先告诉我你撤回了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话里满是笑意，戏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