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为虎作伥,扯虎皮拉大旗。
作为“老虎”的周培毅只在奥尔洛夫领地住了一天,他作为一面旗帜的价值,就被奥尔洛夫家族如今的继承人充分利用了起来。
这里的空港起降频繁,豪华的飞行器车水马龙,奥尔洛夫家族的领地很大,城市众多,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就像拧紧了发条,飞速运转了起来。
有人说,政治是妥协的艺术。有人说,政治就是在所有不同中寻找最大公约数。而更多人,则把政治当作争取个人利益的工具。
和克查尼亚不一样,奥尔洛夫家族根基深厚,是土生土长的卡里斯马人,在卡里斯马的历史上留下过赫赫威名,哪怕他们确实曾经权倾朝野,也没有真正做出过什么损害卡里斯马王国利益的大错事。
只有索美罗宫之变,才是他们的痛点、缺陷。而他们认为,惩罚已经足够了。
只不过和所有人数变多,规模变大的群体一样,奥尔洛夫家族内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宽阔的心胸。
有人希望在家族衰弱时起于微末,有人希望在家族的堕落中狠踩油门,还有人只想自己的继承人回家。当然,也会有人希望再造辉煌,复兴家族。
无论哪一种,他们所代表的都是一部分的奥尔洛夫,但也只是一部分,而非完整的奥尔洛夫。
被他们推到台前的,是一个完全没有根基、背景的普通贵族。他资质平庸,尽管要比他剩下的兄弟姐妹更优秀,但远远达不到所有人的预期。所以他也是各方妥协出来的产物,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放弃的棋子。
年轻的阿列克谢正在学习,如何从纷繁复杂的关系中抽丝剥茧,找到最有益于自己的那条道路。他还没有决心和觉悟,真正代表奥尔洛夫家族整体的价值,更没有那样的格局,去拒绝周培毅带给他的诱惑。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无论是隐居的叔叔伯伯,还是群狼环伺的兄弟姐妹,都盯着他的位置。
他需要地位,需要背景,需要背书。他手里拿着的是大人们的把柄,也可能,是自己的催命符。
周培毅不在意他会如何使用那份“礼物”,无论他能不能好好利用,事情都不会偏离周培毅的掌控。
现在,他对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
“我应该有预约,你们的少主阿列克谢说我可以随意参观这里。”
他拿出阿列克谢给自己的一份证明,交给工作人员。懂得规矩的工作人员马上退后到一边,将道路让开。
没错,和所有自认为拥有着漫长而辉煌历史的贵族家族一样,奥尔洛夫家族也有一间陈列馆,一座博物馆。
在这里,不仅会记录他们家族的历史,用肉麻的话语为他们的先祖歌功颂德,更重要的是,比起克查家族,奥尔洛夫家族还珍藏了相当数量的,与他们家族无关的珍品。
这些珍品有些来自正规途径的购买,有些是趋炎附势之徒的贿赂,当然,更多的,来自于奥尔洛夫家族的劫掠。
卡里斯马王国的开疆拓土,卡里斯马大帝的丰功伟绩,在那些被毁灭征服的人看来,也不过是又一次霸凌与欺辱。
这些“战绩”,曾是很多历史悠久的家族,从开拓时代之前就作为传家宝的珍藏。无数像是安哈尔特那样的小公国,不得不将自己拥有的一切敬献给奥尔洛夫家族和卡里斯马大帝,才能保住自己仅有的荣誉。
否则,强盗是不会给贵族留什么体面的。
周培毅懒得批判他们的所作所为,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真正会审判奥尔洛夫家族强盗行径的,可能是另外一群强盗,也可能是他们自己。
如今,开始衰落的奥尔洛夫家族依然尾大不掉,死而不僵,总有人在害怕死灰复燃。但总归,他们会引来毁灭。那个时候,曾经作为强盗的他们,就会开呼吁文明和克制了。
真是可笑的嘴脸。
周培毅微笑着走过记载奥尔洛夫家族历史的部分,对这一部分的任何内容都不感兴趣。
他要看的,是另外一部分藏品。
奥尔洛夫劫掠而来的藏品,按照他们贫瘠的文化和强盗的逻辑,按照文物珍品在市场上的售价,从高到低依次排列。
而周培毅只对开拓时代就存在的东西有所兴趣。而奥尔洛夫家族珍藏的开拓时代传家宝,数量众多。
他不是文物学的专家,老师的学生,科尔黛斯的师弟,更适合做鉴定和解读的工作。他要把这些这些藏品的图形资料带一部分回去,当然,最好,带原件回去。
价格不菲啊,走正规途径,怕是买不起。需要像和阿斯特里奥的合作一样,搞一个文物的巡展和交流,才能把这些东西带回斯维尔德吧?
周培毅如此苦恼着,在这些东西中寻找着有关开拓时代,尤其是开拓时代神教骑士团的内容。
以前师姐曾经说过,在伊洛波文明的发展中,艺术本身并不是一直向上攀爬的旅程。
卢波时代,伊洛波的文明无比辉煌,他们的艺术珍品也非常精密。但在卢波王国灭亡之后,初代神子和他的子孙后裔,相比于用艺术陶冶情操,更喜欢开疆拓土。而彼时的神教,在艺术上的品味也有些一言难尽。
改变就发生在开拓时代终结前夕。
已经在卢波旧地萨克塔乌波建立圣城的神教,吸纳了卢波旧地贵族们的财富,终于开始建设自己的精神文明。他们开启了一次复古运动,不断学习古代卢波帝国的文艺技术,提高审美,花费惊人的财富来创造灿烂的文明。
所以,那个时代的艺术珍品,是卢波技术与当时时代现实的剧烈碰撞,有着非常强烈的风格,也有着很高的珍藏价值。
而这些艺术品的题材,也大多就与神教有关。
周培毅就如此思考和寻找着,身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知道老朽,能不能帮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