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楚来者是邬鸿漪以后,不仅一众重臣们震惊,就连赵广也都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诸位大人们深夜面圣这是意欲何为啊?难道诸位不知道陛下大病初愈需要休养吗?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让陛下以江山为重,那老夫问你们江山是什么?”“……”邬鸿漪在青青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摘下了黑袍上的兜帽。等到他走到众人的前方站定后,所有人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这位老帝师此时虽然无官也无品,但是人的名,树的影,这位能被帝国读书人诋毁为天下第一毒士的老人,不管他是精神奕奕,还是已经垂垂老矣,只要他活着且站在众人面前,那股无形的威压都能使得众人如芒在背。“诸位怎么都不说话了?既然尔等不想言语,那便由老夫来说好了,所谓的江山为重,是陛下的龙体康健,亦是尔等的忠君报国!为了几个乡绅士族的无稽之谈,你们便来深夜闯宫,这还是我朝的忠臣良相该做的事情吗?”邬鸿漪虽然早就返京辅佐赵广了,但是他却一直都在暗地里,帮着朝廷处理一些脏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面对邬鸿漪接二连三的质问,刚刚还在喧闹无比的大殿,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吭声了。“咳咳咳咳……”“师公……”看到邬鸿漪挡在自己的身前,赵广只觉得一股难以名状的暖意自心底泛了起来。自天武帝驾崩后,他就独自挑起了这副天下最沉重的担子。若是今晚没有邬鸿漪的出现,他都记不起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有人替自己遮风挡雨的感觉了。可是邬鸿漪毕竟已经年过花甲,虽说虎老雄风在,但是终究比不得从前了。见状,赵广的心中莫名的就是一酸,他不想再看老人独自站在自己前面舌战群儒,他刚想要过去搀扶,就被邬鸿漪摇了摇头给制止了。老人的身形其实并不高大,但是此时赵广看着老人的背影,就像眼前横着一座巍峨的大山。“夜深了,陛下的身体需要休息,尔等有什么事情,明日朝会再议吧!”在被邬鸿漪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后,众人的心中皆是不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再跳出来说话了。“别在这里杵着了,没有别的事儿,大家就先散了吧。”随着邬鸿漪的话音落下,大殿之外便响起了一阵铁甲叶片的碰撞声响,紧接着殿门就被一队宫廷侍卫给推开了。“邬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问话之人是大司徒王安书,他显然是认识这位黑衣帝师的,眼见大殿之外突然出现了不少装扮奇特的皇城侍卫,他一时间有点吃不准邬鸿漪的心思了。“司徒大人勿惊,这里虽然是皇宫,但是此时毕竟已经夜深,为了诸位大人的人身安全,邬某特意为诸位准备了一队皇城侍卫相送。”说罢,邬鸿漪便负手而立不再多话,紧接着便由孙女青青,摆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如此一来,这些朝堂重臣们是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了。“哼。”这句冷哼恐怕是他们对这位黑衣帝师,唯一敢表达不满的方式了。虽说他们敢和任何人斗,甚至是皇帝,可是唯独没有人愿意和疯子去斗,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一个手段狠辣,且智谋超群的疯子。……直到目送着最后一位朝堂大臣走出了殿门,邬鸿漪这才敢放松下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师公,这都已经临近子时了,您老怎么大半夜的过来了?”“师公不来的话,他们还当真以为陛下没有了长辈,就可以随意拿捏了!咳咳咳咳……”“师公……”“好孩子,别担心,师公这把老骨头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呢,陛下放心,有师公在,他们还翻不了天。”“那小子在济阴郡折腾事情,我也听说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来到御书房两人落座后,不等赵广开口,邬鸿漪便已经说出了对陆离此番作为的看法。“朕本以为他向朕索要一个郡守,只不过是想避开朝堂上的争斗,却没想到,他在一个小小的郡中,也能折腾出这等震动朝野之事啊,朕虽然一直都很欣赏那小子的能力,但是朕终究还是低估了他啊。”“土地兼并乃是各个王朝都无法彻底解决的难题,自古以来多少君王为此费尽了心思,可到头来,又有哪个王朝的兴衰交替,不是倒在了土地兼并所酿出的恶果之下,这小子居然能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彻底解决土地兼并这个顽疾,当真是不简单啊,只可惜此法虽好,却不能放在全国推广啊。”“是啊,帝国中的门阀世家众多,朝廷想要推行土地公有制的阻力那是无法想象的。”“不过陛下也不用太灰心,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了济阴郡的这个先例,至少说明此法是可行的,不然那群乱臣贼子也不会连夜闯宫来惊扰陛下了。”“师公说得不错,若不是他们真的害怕了,又怎会如此心急火燎的闯宫。”“这土地公有制之法虽然只能暂且放下,但是陛下可别忘了,那小子还想出了一招整顿商税的法子啊,这历朝历代皆施行重农抑商,问题的根源并不是商税少于农税,而是因为商税难收且不如农税那般稳定,可是我听说那小子弄出了一个叫做税票的东西,可以很好的让商贾们如数纳税。”税票之事赵广早就听说过了,上次还有人因为陆离整顿济阴商税之事,而参了他一个与民争利的罪名。只不过赵广当时以为税票之事,那只是有人为了针对陆离,而故意罗织出的罪名罢了,所以此事过后,他并没有去往深里追究。如今再次听到邬鸿漪提起这件事,他就知道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了。“还请师公为朕解惑。”:()从边军走出来的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