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广道出的隐密越来越多,游宏远的眼睛也被震惊得越睁越大。“京城中的这支黑甲军,便是出自于陆离之手,只不过在这支新军练成之后,就被陆离给一分为二了,这支新军原本全部都是为了抵御北方蛮族所操练的,只是在新军练成之后,他担忧朕在京城中的安危,便把三万黑甲军又重新还给了朕。”直到彻底弄清楚了黑甲军的来历后,游宏远这才用舌头,舔了舔自己那有些干涩的嘴唇。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广是如何能够在京畿之地,百官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练出几万大军的。虽说小青山山谷常年处于封闭状态,但是所有人都以为那里只有当初维持青州难民的两营人马。更何况那两营人马还和巡防营厮杀过一番,在屠灭了整支白虎营后,就算他们打赢了又还能剩下几人呢?“既然是这样,那陛下为何……为何还要派人去调查兖州之事。”闻言,赵广只是对着游宏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游宏远也瞬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问得问题了。“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后,游爱卿是不是有一些为自己今日的举动而感到不值?”“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这乃是身为帝国臣子的本分,比起帝国的安定,臣的前程又算得了什么。”“说得好,说得好啊,若是帝国官员皆能如游爱卿这般想,区区北蛮人又安敢犯我帝国疆域?!咳咳咳咳咳咳……”由于情绪有些激动,说罢,赵广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陛下当心龙体啊。”见状,游宏远连忙起身扶住了他,为他轻抚起了后背。可就当赵广的手帕从嘴边移开的时候,游宏远却看到了令他极度不安的一幕——赵广在咳血,这顿时就让他呆滞在了当场,就连为赵广拍背的手,也停滞在了半空。赵广在接过刘谦递过来的汤药压下咳嗽后,只是淡淡的说道,“全都看到了?”游宏远先是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就像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连忙止不住的摇起了头。“臣……臣……臣罪该万死……”说罢,游宏远的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就在游宏远惊魂未定之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寒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忍不住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蛛网头领赵拓,已经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在看到如同鬼魅一般的赵拓后,脑海中泛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皇上这是要准备灭口了。伴随着一股绝望的情绪笼罩住了他的全身,游宏远只能死死的将脑袋蜷缩进身体里,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抵消他此时内心中的恐惧了。然而游宏远闭眼跪地等了许久,却并没有迎来那令他解脱的一刀,反而是等来了赵广的一声长叹。“唉……你先起来吧。”当游宏远再次抬头时,御书房内的气氛已经恢复如初,他四下打量过后,早已不见了赵拓的身影,只有赵广在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陛……陛下……”“朕的身体情况事关国本,你……不要往心里去。”“臣知晓轻重,自当会守口如瓶,若是……若是陛下不放心……臣可以自……”赵广知道游宏远的意思,但是他却对着游宏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爱卿乃是朝堂之上少有的忠臣,若是朕连爱卿这种忠臣都要用来杀人灭口,那我楚汉帝国还有什么希望可言。”赵广的话说得极其直白,也正是他的这种直白,才让游宏远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国有明君,天下之幸,苍生之幸。”“朕自登基以来,拍马屁的话听得多了,唯有爱卿说出此话,朕才听得舒畅。”“臣说此话绝不是在恭维陛下,陛下虽然登基不久,却当得起一声明君之称。”“好啦,恭维也好,真心也罢,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朕已经时日无多了吧……”“陛下洪福齐天,不会……”“朕的身体情况,朕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宽慰朕了,你且听朕把话说完吧。”看着赵广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游宏远的心中五味杂陈,他虽然还想再劝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全部都化作了一声叹息。“游爱卿可知道,发生了今天之事,就算朕真的是一个明君,你也无法在京城中立足了。”“臣自然知晓。”“只不过你也不必过分忧心,朕虽然无法为了你与那些门阀士族公然翻脸,但是仅仅保你平安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是要委屈你几年了。”此言一出,游宏远的眼前便是一亮,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就算是不死,也要断了仕途了。可是听了赵广的话后,他突然觉得事情可能还有转机。“为国尽忠,臣不怕委屈。”“好,既然这样,你就先去扬州待几年吧。”“扬州?”“不错,扬州,扬州临安城,你就去那里做几年刺史吧,待到此事平息下来以后,朕还要你重返京城为朕分忧。”“臣谢陛下圣恩。”“你为了帝国安定,不惜得罪天下士族,这件事情说起来,是朕亏欠你了才是。”“陛下言重了。”“那扬州虽然不似中原这般繁华,但也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此行朕会派一些得力的人手给你,你到了扬州以后,务必要尽快站稳脚跟,朕要你用最短的时间,全面掌控住扬州的局势,你可做得到吗?”“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你今天便回府收拾收拾出发吧,你赴任途中自会有朕的暗卫一路护送的。”“多谢陛下。”待到游宏远领命离开以后,赵广才拿起一份边关战报喃喃自语道,“扬州之行事关国本,游爱卿你可切莫令朕失望啊,临安城……临安城,这是临时安稳,偏安一隅的意思吗?陆离啊,但愿这一次是你错了吧,只不过有备无患,总好过措手不及啊……”:()从边军走出来的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