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乌巾轻盈自面颊滑落,飘在地上。
这一刹那,无法言说的酸楚和温暖便如同落花一般,溢满了他心里每一处角落。
几年的寂寞,几年的惆怅,在这一刻尽数消融,所有的痛苦都得到了弥补。
青葛在泪光中视线模糊地望着宁王,她咬着发颤的唇。
宁王星黑的眸子中翻涌着异样的温柔,他用颤抖的视线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身边一片花叶落下的时刻,他终于开口。
“我姓谢,名九韶,生于皇室,封在禹宁,今已二十有八,家中有一子名承蕴。”他用很轻的声音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吗?”
青葛想哭,又有几分想笑,她到底压下哽咽,低声道:“我四岁时被亲人发卖,沦为菜人,幸得贵人相救,来到千影阁,为三十七号,之后蒙殿下赐名青葛,因屡次立下功劳,为朝廷四品云麾将军。”
宁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这样的她:“青将军竟生得如此貌美。”
青葛心中一动,看过去时,却见他眉宇间月华流转,柔情缱。于是她柔声道:“宁王殿下风姿如玉,艳美绝伦。”
宁王只觉心被猛地一揪,他骤然大步上前,抬起手来,手掌一翻,缓慢而有力伸出手指,和她十指交缠。
一根根地扣住,扣牢了,这辈子都不会放开。
他眼底泛红,薄唇轻颤,声音柔哑低沉:“你我彼此倾慕,一见钟情——”青葛明明在笑,不过面上却有大颗的泪珠滑落。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彼此说过的话。
他鲜衣怒马,她明艳逼人,他戏谑调侃,她反唇相讥,往日种种,如今想来已是清泪满襟。她流着泪,颤声接下他的话:“——是天赐良缘。”
宁王低下头,薄薄的唇温柔地吻上她的眼泪。
很轻,很温柔的一个吻,如同今夜缥缈的雨丝,似有若无,珍惜备至就好像她是月下的幻影,是娇贵的名瓷,他不敢多用半分力气。
青葛于这稀薄的月色中,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垂着薄而狭长的眼皮,灼灼渴望已经在幽黑的眸底绽放,可他紧绷着太阳穴,薄唇抿得死死的。
他在隐忍克制,在小心翼翼,就连气息都刻意放轻了青葛便抬起手腕,让宁王看她手腕上的红玉手镯。
灯火阑珊,雪白手腕上,红玉手镯流光溢彩。
他的手腕上也有一只,恰好和她的相映成趣。
昔年他送她红玉手镯,她承诺了一生一世,兜兜转转,她到底将这红玉手镯重新佩戴上
青葛开口道:“殿下那一日赠我五彩琉璃玉匣,华贵贵重,我珍之重之,一直带在身边,唯恐有半分磕碰,只是—”
她看着他,抿唇,缓缓绽开温柔的笑来:“如今我终于下定决心,大破大立,晓喻新生,我受累于种种,十几年来不得安宁,今夜我愿放下过往,凤凰涅槃,向死而生。”
宁王听此,抬起眼,望进她那双蒙了一层水光的眸子中,里面绽放着异样的神采。一如十八年前,那双自漫天雪光中望向自己的眼睛。
他在她清澈透亮的眼睛中,看到了朝阳初升,看到了春花绽放,也看到了那一夜,骑着快马奔驰在寂静天街上,那个情窦初开思念成狂的自己!
一瞬间,他便觉脑后骤然有什么嗡嗡作响,心在这一刻炸开。
压抑的闸口被打开,燎原的大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有力的臂膀一扯,狠狠地将她抱在怀中,用尽力气箍住,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嵌入自己的心里,让她填满自己日日不能安宁的三魂六魄!
青葛是疼的,明明被箍得生疼,心中却腾起异样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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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五指张开,牢牢地禁锢住青葛的后脑,强硬地启开她的唇齿跃入其中,攻城略地,席卷扫
荡,彻彻底底占有她的每一寸。
他吻得过于疯狂凶猛,如暴风骤雨般,炽烈气息磅礴扑来。
霎那间,青葛心跳如鼓,气血翻涌,她浑身每一处都在叫嚣,都在狂舞,如同悬崖峭壁纵身一跃,如同身临险境拼死一搏!
他是烈火中骤然点爆的烟火,把她炸得粉身碎骨,却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