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正卿赶紧找补:“自然不敢走远,就在对面青大人的院中,左右这周围都是侍卫巡逻,并没什么危险。“
宁王严肃地道:“既如此,那确实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世子向来顽劣,青大人在外两年,对他性子不熟,回头搅扰了青大人也不合适。”
温正卿忙道:“属下这就亲自过去接来。”宁王颔首:“好,去吧。”
温正卿当即匆忙就要前去,谁知前脚刚迈出门槛,宁王却道:“慢着——温正卿:“殿下?”
宁王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还是孤亲自去看看吧。”温正卿疑惑。
宁王:“这孩子太过顽劣,如今既已出笼,你未必管得住。”温正卿忙道:“这倒是。”
待温正卿出去后,宁王略做梳洗,又换上一件簇新的长袍。
换上后,又觉得太簇新未免刻意,于是又扯出一件去岁时的袍服来。他穿戴齐整,对着铜镜看了看,这才阔步出府。
一路上,侍卫见到他,都恭敬见礼,自然没人敢多问什么。
他对青葛院落其实熟悉得很,就在千影阁阁楼旁的角门出去,往右拐走过十几丈远就是了。出了巷子后便是一繁华街道,宁王行至此处时,侧首看了一眼不远处。
店家铺子前用缯编缀成的春幡在风中招摇,一旁琳琅满目的摊贩,有春日新鲜野蔬,也有各样小食,热气腾腾的样子。
他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许久前。
他才娶了王妃,还没怎么把王妃放在心上的某一日,他和叶阅谈事,久不曾见的青葛却出现了,她以神乎其技的轻功,缓慢地降落在他面前,就像一只秋日的叶。
当时并没在意那个不起眼的她。
之后他在街道上观玩,却远远地看到王妃,她和底下人失散了,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突然好奇起来,那一刻她在想什么?想着杜仲王雄花,还是想着怎么瞒过他这个上峰?
宁王回想着往事,便走到了一旁街道,看了看各样小食,倒是丰盛得很,看着让人垂涎欲滴。他便随意挑了七八样,有香药果子,鹑兔,炙肉、干脯等,要摊贩帮自己包进食盒中。
他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小食,却想起她怀孕时候的事。
她怀孕了,馋这个馋那个,御医说不能随便吃,他便哄着她,说等生了后给她吃,她委屈得很,但也只好答应了。
他承诺得好好的,心里却未必多在意,总想着生了后就吃,也不是什么稀罕的,随时吃都可以。
可生了后便坐月子养身子,坐月子后便忙阅兵,忙着送她去回门,于是便再不曾兑现过这个诺
言。
心口便仿佛被什么撕扯着,隐隐发痛。
这时,就听那摊贩恭敬小心地道:“郎君,包好了?”
宁王便瞬间醒过神来,随手拿了一块碎银给那摊贩:“给。”
摊贩要找零,他便说不必了,命摊贩装好在食盒中,又说了宅院所在牌号,让摊贩寻跑腿的闲汉送过去,摊贩自然连口应着。
待走到青葛的院门前,便见小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笑闹声。那欢快响亮的笑声赫然正是小世子。
宁王听到这笑声,也是意外。
小世子是自小老成的性子,他从未见过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声,是放开了一切禁忌无拘无束地笑,开怀大笑。
他倚靠在门槛上,唇边含笑,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听着孩子的笑闹,听着狗的汪汪,也听着偶尔间她的声音。
曾经年少轻狂,剑指九州,马踏河山,如今一身青衫,低首在这宅院门户前,聆听着里面的欢笑之声,竟觉这便是世间最美。